《一代名将chuán qí》 正文 第一章风起昆仑(1) 第一章

晋永和年间,凉州昆仑山脚下的福来客栈,人来人往,食客众多。食客们酒足饭饱之余,议论纷纷。

一人说道:“听说昆仑派掌门闭关十年,今天出关,观礼的会很多吧?”

又一人:“那当然,而且朝庭也会派人来吧?”

另一个问道:“你说的是哪个朝庭,是北面的秦国c燕国还是江南的晋国呀?”

众人哈哈大笑。西晋亡后,晋国皇族在建康建立了东晋,与北方前秦c燕国南北对峙。

店老板笑着打断众人议论:“莫谈国事,莫谈国事,各位客官吃好喝好就是小店的福气。”

一食客笑道:“胡老板,这个月昆仑派重新开山,香客众多,你的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吧。”

胡老板哈哈大笑。

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众人抬头看去,一位少年公子带着二名随从走了进来,这少年十六七岁年纪,容色倾城,肤白如雪,一双眼睛晶莹剔透,就象夜空里的寒星,熠熠生出无限光辉。自他走进来,仿佛一枚绝世美玉,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酒楼里顿时鸦雀无声。

少年公子身边随从大声问:“店家,我家公子要最好的雅间。”

胡老板赶紧陪着笑脸说:“真是对不起,我们酒楼没有雅间,公子您就将就一下吧。”

少年公子皱皱眉,走到靠窗座位。随从掏出巾帕把座位擦了一遍又一遍,公子这下坐下。

胡老板看出这公子出身富贵之家,连忙上前,陪着笑脸问:“公子贵姓?”

少年公子淡淡答道:“在下姓木,木云乔。还想留宿一晚。”

胡老板连忙说:“原来是木公子,幸会。”转头吩咐手下:“阿义,赶快给木公子准备最好的客房。”

木公子的另一名随从说道:“把你们酒楼最好的饭菜端上来。”

胡老板说:“好哩。”转身退下。

木云乔打量了一眼众人,众人陡然为他容光所迫,竟然不敢与他对视,低头窃窃私语。

一刻钟后,胡老板亲自端着菜盘走了进来。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计,二人把菜盘摆在桌上。

胡老板讨好地笑道:“公子先慢用,还有几道菜,过一会儿就好。”

木云乔点点头,无意中扫了一眼端菜的小伙计,这个小伙计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身材瘦弱,眉清目秀,苍白脸色衬得他眼睛又黑又亮。二人目光相遇,小伙计自惭形秽,低下了头。

两人走后。木公子随从拿出随身带的一双精致玉筷,递给木公子。木公子拿起筷子轻轻拨动菜肴,筷子玉色如新,显然食物无毒。

他这才吃了几口,然后对随从说:“你们也坐下吃吧。“

随从连忙摆手推辞:“奴才不敢。”

木云乔皱皱眉:“这是在外面,没那么多的规矩。坐下吧。”

二名随从这才坐下,但还是不敢吃,只殷勤为主人挟菜。小伙计又端着菜盘走了过来,不料和一个喝醉的食客撞在一起,哗啦啦,菜盘掉在地上摔得粉碎,菜汤菜肴溅了食客一身。

食客破口大骂:“你没长眼睛啊,敢撞大爷。”

胡老板闻声跑了进来,恼羞成怒,拎着鞭子对倒在地上的小伙计边打边骂:“没用的结巴,废物,连个盘子都端不好。养你何用?”

几鞭子下去,小伙计头上c身上血迹斑斑,但他却咬紧了牙关不肯求饶。胡老板正打得起劲时,高高扬起的鞭子被一只皓白如玉的手握住了,扭头一看。

木云乔冷冷看着他:“酒菜钱和所有损失我来付。不许你再打他。”

胡老板愣住了。

木公子随从递上一块碎银,鄙夷道:“这些钱足够你的损失了吧。”

胡老板立刻眉开眼笑,接过银子,连声说:“够了,够了。公子真是大人大量,慷慨大方。”转头厉声对伙计说:“叔夏,今天算你运气好,碰上贵客了,还不谢过这位公子。”

小伙计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没起来。

木云乔伸出手扶起了他,问:“你的伤怎么样?要不要紧?”

小伙计眼中泪花闪烁,哽咽着说:“谢,谢谢公子。”

胡老板大声说:“叔夏,厨房里还有活要干,马上过去。”

小伙计低着头一瘸一拐走出去了。

少年公子一直盯着小伙计的背影。随从拉了拉他:“公子,吃饭吧。”他这才转身坐下。

夜幕降临。客栈卧房里,木云乔对镜梳妆,二个随从在一旁伺候。一随从为她拔下簪子,一头如云般的秀发披散开来,原来这位丰神俊朗的木公子,竟然是一个容色清丽c美貌绝伦的少女。

同样女扮男装的随从笑道:“六xiǎ一 jiě,这一路上你女扮男装了这么久,累不累?”

木云乔淡淡答道:“是有点累,但男装出行方便,以后还要装下去。”

另一随从笑道:“咱们xiǎ一 jiě无论男装女装,都是那么好看,就算是男装,也是风采绝伦的翩翩少年。”

木云乔忍不住笑了:“巧儿,还是你嘴甜。”

脚步声传来,木云乔连忙对二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。

轻轻的敲门声传来。

巧儿问:“谁呀?”

小伙计结结巴巴声音:“送,送水。”

木云乔赶紧把头发重新盘成男子发式,然后说:“平儿,你去开门。”

平儿走过去打开房门。

小伙计叔夏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。他吃力地把木桶放下,结结巴巴说:“公,公子,请,请洗漱,休,休息吧。

巧儿一下子笑了:“哟,敢情你还真是一个结巴啊。”

叔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,低下头羞愧不已。

木云乔瞪了巧儿一眼:“你少说几句。”

巧儿吓得不吱声了。

木云乔走到他面前,打量着他身上和脸上的伤痕,转头吩咐平儿:“你去把我们随身带着药匣拿来。”

平儿不大情愿地取来药匣。

木云乔从中找出一个黑色小药瓶,递给叔夏:“这药治疗外伤效果最好,你回去自己上药。”

叔夏感动地点点头。

木云乔把药瓶塞进他手里,又问:“你姓苏?”

叔夏答道:“不,我姓桓,名叔夏,字子野。”

木云乔一惊:“你姓桓?桓姓可是晋国大姓,分为龙亢桓氏和轾县桓氏,你家族属于哪一支?”

“我家乡正是晋国轾县,我出生后不久,父亲因避战乱,带我来到凉州。”叔夏答道。

木云乔又问:“你在客栈当伙计多久了?”

“半年多了。”

“你父亲呢?”

桓叔夏低下头:“不,不在了。一年前的,瘟疫。”

木云乔一震,原来这个十四岁的小伙计不仅是一个结巴,还是一个孤儿,身世确实可怜。她同情之心大起,盯着他看了片刻,说:“时间不早,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
桓叔夏转身走出了门。

巧儿盯着他出去,不无妒意地说:“xiǎ一 jiě,你对这个小结巴也太好了吧?”

木云乔撇了她一眼:“怎么,吃醋了?”

巧儿笑嘻嘻:“不敢。我hé pg儿从小跟着xiǎ一 jiě,xiǎ一 jiě最疼我俩了。所以这次出门只带着我俩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平儿说:“xiǎ一 jiě,我服侍您洗脚,然后睡觉吧。”她边说边倒水。

巧儿走过去铺床。

桓叔夏回到自己住处,脱下衣服上药。药洒在伤口上,他疼得叫出了声。可脑海里却浮现白天少年公子救他的场面,顿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,脸上露出了微笑。

次日一早,天蒙蒙亮,平儿和巧儿还在熟睡中。木云乔隐隐听到笛声,睁开眼睛仔细听了听,迅速穿好衣服,走出房间。

她顺着笛声来到客栈外的树林。一眼看到桓叔夏正聚精会神地吹笛。笛声婉转,韵律悠长,木云乔不由听入了神。一曲吹罢,桓叔夏放下笛子,身后传来鼓掌声。他回过头,

木云乔击节喝彩。

桓叔夏眼睛一亮:“木公子,早。原来,原来你也喜欢吹笛。”

木云乔笑道:“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,笛子吹得这么好。是谁教你的?”

桓叔夏眼光暗了下去,答道:“我,我父亲。他原是,这镇上,镇上教书先生,他在世时,除了教我,读书写字外,还教我吹笛。”

木云乔问:“那你母亲呢?这世上你还有别的亲人吗?”

“我一出生母亲,就,就去世了。我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,直到去年一场温疫——父亲去世后,我也病了,病了很久,病好落下了这个病。”

木云乔蛾眉一扬:“原来你是得了一场大病后才结巴的。”

桓叔夏脸一红,低下头。

木云乔意识到失言,连忙说:“你这个病完全可以治好的。”又问:“瘟疫过后,你无家可归,这才流落到客栈当了伙计。”

桓叔夏点点头。

这时候平儿和巧儿跑了过来。

平儿开口道:“公子,该吃早饭了。”

巧儿也说:“公子,东西我们都收拾好了。吃完早饭我们就动身。”

木云乔点点头,看着桓叔夏说:“我要走了。你照顾好自己。”

桓叔夏不无留恋地望着他:“木公子,您要,要去哪儿?我们,还会见面吗?”

木云乔未答,转身离开。

吃过早饭,木云乔就带着平儿巧儿离开客栈,前往昆仑山。沿途上香的百姓络绎不绝。

平儿自言自语问了一句:“今天人怎么这么多?”

一路人答道:“你还不知道吧?今天昆仑派掌门人重开山门收徒。想拜师学艺的人可多着呢。”

巧儿道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
木云乔带着二个丫环一面走着,一面观赏沿途的美景。一个时辰后,她们才随着众多香客来到正殿。

她跟随香客进入大殿,恭恭敬敬地跪拜烧香。烧完香,她取出大锭银子放入功德箱。旁边香客见了,忍不住低声惊叹:

“这位公子好大方,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。”

“是啊,他一人捐的快赶上前面所有香客捐的钱了。”

“这位公子一定出身大户人家,举止穿戴都不凡啊。”

一旁的道士合掌道谢:“多谢施主慷慨布施。贫道代掌门谢过。施主以后就是我派的贵人了。请施主留言。”说完他递上功德薄。

木云乔在功德薄写上自己姓名‘木云乔’三个字,还给道士,然后躬身回礼。

道士又道:“今天我派还有重要hu一 d一ng,本派掌门闭关十年后出山,第一次要招收徒弟。木施主既是我派贵人,欢迎参加这一盛事。”

木云乔沉吟未语。

巧儿在她耳边低声说:“公子,我们千里迢迢来一趟昆仑山也不容易,就多呆一会儿,看看昆仑派是如何招收新弟子的。”

木云乔于是点点头:“好吧。那就有劳师父带路。”

道士笑道:“施主客气了。虚名,带木施主去剑阁。”

一个小道士带着木云乔一行人离开大殿前往东面的剑阁。

众人来到剑阁。昆仑派掌门人贺掌门端坐正中,他是一个四十余岁c颇具仙风道骨的道长,神情肃然,他身边都是本派弟子。木云乔等人坐在后方贵宾席上,贵宾席都是象她一样捐了巨款的香客。

贺掌门示意师弟:“于师弟,开始吧。”

于师弟走到正中,大声说:“诸位施主,今天是我派掌门闭关十年后重新出关的日子,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收徒。此事为我昆仑派近年来头等大事。感谢各位施主的光临。”说完他抱拳向贵宾席环绕行礼,然后说:“刚才经过第一轮笔试,现在已经挑选出前十名文章写得好的弟子进入面试,此次面试由我掌门师兄亲自测试,前三名就成为我师兄的嫡传弟子。”

他手里拂尘一扬。鼓乐响起,一个道士带着十个少年从院子外走了进来。他们都是年纪十三c四岁的少年。木云乔一眼就看到其中竟有桓叔夏。桓叔夏也看到了她,脸上露出了惊喜神情。

贺掌门咳嗽二声,拿起案上的试卷,开始点名:“王天霸。”

下面一个十三四岁孩子高声答了一声:“到。”向前走了二步。

贺掌门问:“你是哪里人氏?今年多大?家里还有什么人?”

王天霸答道:“回掌门,我是凉州人,今年十五岁。家里还有父母,就是他们送我来昆仑学艺的。他们现在就在正殿外面。”

贺掌门点点头,又拿起一份试卷:“桓叔夏。”

桓叔夏走出队列:“到。”

贺掌门问了同样问题:“你是哪里人?今年多大?家里还有什么人?”

叔夏结结巴巴答道:“回,回掌门,我是,是淮南人。今年十,十四岁——”他一紧张,说话更结巴了。

众人议论纷纷:

“这孩子原来是个结巴。”

“是啊,可惜了,长得倒眉清目秀的。

“昆仑派怎么能收一个残疾做弟子呢?”

木云乔预感到不妙,不安地注视着贺掌门。

果然,贺掌门皱起了眉头:“你说话一直这样结巴吗?你父母呢?”

桓叔夏脸上失去了血色:“回,回掌门,我父母,都,都去世了。”

贺掌门眉头皱得更紧了:“原来你还是个孤儿。”他转头对师弟说:“师弟,让人带他出去吧。”

于师弟挥了挥手,二个仆役过来拉他。

桓叔夏用力挣扎着不肯走,跪在地上苦苦哀求:“掌门,我一定会,会好好学,请,请给我,一次机会吧。”

二名仆役连拉带拽把他拎出院子,把他扔在外面的山道上。

一仆役道:“你一个结巴,说话都不利索,还想当我们昆仑派弟子,做梦吧。”

另一仆役说: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”

桓叔夏重重摔在山道上,额头磕出了血。他强忍着心中悲愤,站起身一步一步顺着山道向下走。

剑阁里,木云乔已经无心再呆下去,她低声对平儿巧儿说:“我出去一下。你们在这里等我。”然后悄悄起身离开。

她走后,平儿自言自语问了一句:“xiǎ一 jiě这是要去哪儿?”

巧儿说:“肯定是去找那个小结巴了。”

平儿有点不相信:“不会吧,她对小结巴未免太关心了吧?”

桓叔夏站在悬崖边,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,犹豫着闭上眼睛。耳边响起众人嘲笑他的话,

“没用的结巴,废物,连个盘子都端不好。养你何用?”

“你一个结巴,说话都不利索,还想当我们昆仑派的弟子,做梦吧。”

他咬了咬牙,正想纵身跳下时,突觉后背一紧,被人抓住后心衣服拽了回来。他回头一看,看到了木云乔又惊又怒的脸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风起昆仑(2) 木云乔把他拉回到山道上,紧紧盯着他:“你这是要干什么?就因为昆仑派不肯收你做弟子,你就要跳崖自杀?”

桓叔夏羞愧低下头:“我,我觉得自己,是个废物。什么,都做不了的废物。”

“什么废物?那些混账话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。桓叔夏,你很出色,你比许多人都要出色。

桓叔夏眼中光芒一闪,抬头问:“真的吗?”

“当然。你才十四岁,不但识文断字,而且文章也写得好,所以才通过了笔试。你想想,初试那么多人,只有你们十人进入了面试,这不说明你比很多人都要出色吗?”

桓叔夏低下头想了想,抬起头,勉强笑了一下:“谢,谢谢你,木公子。”

木云乔又说:“结巴也不算什么大毛病,我有把握三个月内治好这个病。”

桓叔夏喜出望外:“真,真的吗?你有,什么好办法?”

木云乔意识到失言,想了想,问:“你是怎么来的?客栈老板根本不可能同意你来昆仑山拜师学艺,你是私自逃跑出来的吧?”

被她一语猜中,桓叔夏红着脸低下头。

木云乔又问:“你当初跟客栈老板签了卖身契了吗?”

桓叔夏点点头:“胡老板给了,我,我五两银子治病,逼我签了卖身契。”

木云乔瞪圆了眼睛:“五两银子?你也太便宜了吧?”

叔夏脸又红了,垂下头。

木云乔连忙说:“你别多心,我没别的意思。如果签了卖身契,这事恐怕有点麻烦了。”

身后传来喊声:“主人,主人。”

平儿和巧儿跟了过来,气喘吁吁地站住。

木云乔吩咐道:“你俩来得正好,马上骑马下山,回到昨晚咱们住宿的客栈找到老板,用五十两银子赎回桓叔夏当年签的卖身契。”

平儿和巧儿一惊,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主人,又看看桓叔夏。

桓叔夏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:“我,我——”

木云乔摆摆手打断了他,对二个侍女道:“你俩还傻站着干嘛?赶快下山。按我说的做。”

平儿和巧儿不情愿地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转身下山。

木云乔说了一句:“走吧。”向山上走去。

桓叔夏跟了上去:“去哪儿?”

“回剑阁。”

桓叔夏站住了:“昆仑派,是不会,不会收我做弟子的。”

木云乔也站住了:“你别担心,我会想办法让贺掌门收你做弟子。”

桓叔夏问:“什么,什么办法?”

木云乔不答,转身继续向前走。

桓叔夏急了,一把抓住她的胳膊:“木公子,您,您不要再为,为我破费花钱了,我不想,不想当昆仑派弟子了。”

木云乔问:“你为什么不想当昆仑派弟子了?你逃出客栈不就是为了来昆仑山拜师学艺吗?”

桓叔夏迟疑了半天,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,终于说了出来:“木公子,要不,您,您收我当徒弟吧。”停一停,又道:“您文武全才,就收下我吧。”

木云乔盯着他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会武?”

叔夏答道:“您,您的二个随从都,都带着配剑,他们会武,您,您作为他们的主人,武功肯定,比他们,还高明。”

木云乔笑了:“你倒挺聪明,不错,我会武,但我不会收任何人作徒弟。我马上就要回家,哪有时间教徒弟?所以你还是留在昆仑山学艺吧。”

她继续向前走,桓叔夏闷闷不乐跟在她后面。

中午时分,昆仑派把所有贵宾安排在偏殿吃饭。仆役们不断地把素食c素菜端了上来。众人开始吃饭。木云乔带着桓叔夏在一张桌边坐下。刚吃了几口,贺掌门的师弟于堂主匆匆走了进来。

她赶紧走过去,抱拳行礼:“于堂主,在下木云乔。”

于堂主回了一礼:“木施主急着让人找我,所为何事啊?”

木云乔道:“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
二人来到院子角落,木云乔开口说:“实不相瞒,上午那个被贵派拒绝收为弟子的少年桓叔夏是我表弟,我表弟一心想拜在贵派掌门座下当弟子,您既是掌门的师弟,说话最有分量,所以想请您代为美言通融。”

于堂主吃了一惊,看了一眼偏殿内正在吃饭的桓叔夏,他也正不安地向这边张望。

于堂主为难地说:“木施主,不是我不想帮,你表弟是一个残疾,说话都困难,本派从来不收有残疾的弟子。”

“于堂主,我表弟自小健康聪明,只是得了一场大病,落下了口吃的毛病,原也不是大毛病,我保证用三个月时间治好他的口吃,希望三个月后贵派再给他一个机会。我对贵派一向十分礼敬,已经向贵寺捐了一百两纹银,如果贵派三个月后肯给我表弟一个面试的机会,我愿意再捐助一百两银子。”

于堂主眼睛一亮:“一百两银子,真的吗?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

于堂主动心了:“这个,此事还须我跟掌门师兄商议。”

“那就有劳于堂主了。”木云乔一面说,一面悄悄把一块银子塞进于堂主手里。

于堂主会意地收下:“好吧,我一有机会就跟师兄商量此事。你等我的消息。”

木云乔说:“好。”

于堂主走后,木云乔回到桌边,拿起筷子继续吃饭。

桓叔夏打量着她神色:“木公子,您是不是,又答应,答应给昆仑派捐钱了,让他们收下我做弟子?”

木云乔笑了一下:“什么也瞒不过你。不错,我跟于堂主说了,你是我表弟,我用三个月时间治好你的口吃,只要他们三个月后再给你一个面试机会,我就向昆仑派再捐助一百两银子。”

桓叔夏脸一变:“一百两,太,太贵了,我,我不值得,你花这么多钱。”

“怎么不值得?如果你进了昆仑派做了贺掌门的嫡传弟子,远比你在客栈当伙计有出息多了,所以我花多少钱都值得。”

桓叔夏心一热,眼圈莫名其妙地红了。

正在这时,平儿和巧儿匆匆赶了回来。

桓叔夏连忙站起身,礼貌地打了个招呼:“你们,你们回来了。”

平儿扫了他一眼,拿出一张纸递给木云乔:“主人,这是桓叔夏的卖身契,胡老板真不是个东西,居然狮子大开口,想要一百两银子才肯让我们赎回。”

巧儿在一旁接话:“是呀,真把我气坏了,我一气之下拔出宝剑,大声问他到底给不给?那个胡老板吓变了脸,乖乖交出了卖身契。”

平儿又道:“我们不但赎回了卖身契,我还让胡老板亲笔写了一个收钱的字据,按了手印。”

木云乔笑了:“这件事你们俩做得漂亮,辛苦了。”

得到主人的夸奖,二rén iàn有喜色,坐下用餐。桓叔夏亲自为她们端来饭菜,二人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。

巧儿看了一眼叔夏,说:“现在你的卖身契在我们主人手里,你以后就是我们主人的奴仆了,你要一辈子效忠他,听到了吗?”

叔夏脸一红,低头不知说什么好。

平儿也说:“是呀,桓叔夏,我们府里的规矩很严,对待主人必须一辈子效忠,终身不得背叛。你会效忠我们主人一辈子吗?”

木云乔皱皱眉,正想出言制止,叔夏开口了,他悄悄看着木云乔,声音低低地:“我知道了,木公子,我以后,以后一辈子,一辈子跟着你,矢志不渝。”

木云乔吓了一跳:“别,别这样,你不用一辈子跟着我。”

她本意是想行善,把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儿送进昆仑派学艺,她从来没想过要收一个男仆在身边。何况这少年只比自己小三岁,两人年纪相仿,跟着自己实在不方便。

她想了想,突然把卖身契撕成了碎片,扭头郑重说道:“桓叔夏,从今天起,你是一个自由的人,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,每个人活着都要历尽艰辛,所以你要珍惜每一天,不要虚度光阴。”

叔夏呆住了,一旁的平儿和巧儿也怔住了,xiǎ一 jiě花了这么多钱,费了这么大劲帮这少年赎了身,竟然轻易地放他自由了。这个小结巴到底有什么人之处,让主人如此青睐于他。

良久,叔夏用力点点头,然后低下头,避免让人看见他眼中的泪光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风起昆仑(3) 于堂主收下了木云乔的银子,马上就去找师兄说了此事。

贺掌门有点不高兴:“怎么?师弟,你代我答应了?”

“没有,当然没有,您是掌门,我怎么敢替师兄做主?我只说要跟你商量,师兄啊,您想想,那个木施主财大气粗,他保证会在三个月内治好他表弟的口吃,只要我们三个月后再给他表弟一个面试的机会,他就会再捐助本派一百两银子。三个月后师兄可以再面试他一次,如果桓叔夏真的不符合您收徒要求,你再拒绝也不迟呀。”

贺掌门沉思不语。

一旁的孙堂主开口了:“掌门师兄,我觉得于师弟说得有道理。一百两银子换来一个面试的机会。这对于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。本派现在重新开山,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。”

贺掌门叹了口气,

于堂主打量着他脸色:“师兄,您答应了?”

贺掌门点点头:“这事你去办吧。”

于堂主喜形于色:“好。”

下午,收徒弟仪式继续在剑阁举行。众人吃完午饭陆续入场。木云乔带着桓叔夏c平儿c巧儿走了进来。

她与贺掌门目光相遇,木云乔赶紧抱拳行了一礼,贺掌门点了点头。见他脸色暖和,木云乔安心了许多。

众人坐下不久,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。

贺掌门惊道:“怎么回事?师弟,你马上出去看看。”

于堂主答应了一声,刚走出几步。剑阁门突然被撞开,一个浑身是血的弟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。

“掌门人,不好了。秦军杀进来了,他们见人就杀,外面弟子和百姓都被杀死了。”

众人大惊失色,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,大批全副武装的秦国士兵鱼贯而入。

为首是两名将军,一身材魁梧的将军大声说道:“我乃大秦淮阳公账下将军石广柱,这位是北海王账下将军宇文勇。”他指了身边的黑脸将军,然后说:“我们奉淮阳公和北海王之命,追杀叛匪到此。你们谁是掌门啊?”

贺掌门大步走出:“我就是昆仑派第四代掌门贺亦欢。敢问石将军,这里都是本派弟子和观礼的老百姓,哪来的叛匪?石将军不分青红皂杀了这么多人,天理何在,国法何在?”

石广柱傲慢地扫视着他:“我说有叛匪就有叛匪,你一个小小掌门,竟然敢质问起本将军来了?赶快交出昆仑派剑谱还有那本《昆仑炼丹经》。如果抗命,一律斩首问罪。

贺掌门怒极而笑:“哈哈,石将军终于说出真话来了,你来到这里大开杀戒就是为了抢夺本派武学秘笈,只是我不明白,石将军怎么知道《昆仑炼丹经》的?”

这时候,石广柱身边的另一位将军宇文勇冷笑道:“当然是你的好兄弟告诉我的。贺翔,赶快劝劝你兄长,献出昆仑派所有秘笈,尤其是练丹术,听说你们昆仑练丹术天下第一,练制的仙丹可以长生不老,我要把这本书献与北海王。”

一个人低着头从宇文勇身后走了出来,贺掌门一看,竟然是自己堂弟贺翔,他不由气得瞪大了眼睛。

贺掌门怒道:“贺翔,原来是你引狼入室,出卖了我们,为什么?”

贺翔硬着头皮答道:“大哥,识时务为俊杰,大秦马上就统一天下了,晋国皇室都躲到江南建康去了,你还忠心晋国干什么?”

贺掌门越发愤怒:“住嘴,你这无耻的叛徒。众弟子听令,随我清理门户,诛杀狄夷。”

石广柱变了脸色:“好大的胆子,竟然敢骂我大秦是狄夷。弓箭手,射。”

他一声令下,院子墙头涌出黑压压的弓箭强弩,万箭齐发,院子里的人纷纷倒地。贺掌门带领弟子拔出宝剑,奋力抵挡。木云乔把桓叔夏拉到自己身后,巧儿c平儿不约而同护住木云乔,抽出长剑替她挡住箭雨,贺掌门带着弟子想退回殿内,但殿门口被贺翔带着弓箭手堵住了。

贺掌门和贺翔刀剑相交,死命相搏。

一刻钟后,那些没有武功的百姓和武功稍弱的弟子都已经中箭。最可怕的是,箭尖上都喂了剧毒,中箭者只能哀号着死去。平儿左胁也中了一箭,她痛苦地跪在地上,大喊了一声:“主人,保重。”说完毅然回转剑锋,刺穿了自己的胸膛。

木云乔心中大痛:“平儿。”

巧儿急了:“主人,别管那个孩子了,他一点武功也不会,只会拖累您。您自己先冲出去再说。”

桓叔夏也急了,他生怕自己会连累木公子,于是大声说:“对,对。木公子,别,别管我了。”他用力挣脱开木云乔的手,一头钻进了桌子底下。木云乔叹了口气,和巧儿一起向外杀去。

混战中贺掌门一剑斩断了贺翔右掌,贺翔一声凄厉惨叫,倒了下去,右手腕鲜血如注,几个秦兵冲上前把他救下。贺翔被砍断的右掌直飞出去,正好落在躲在桌子下的叔夏眼前,叔夏吓得差点叫出声,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。

这时院子里只剩下贺掌门c于堂主以及木云乔主仆二人。

石天柱挥了挥手:“停。”

弓箭手停了下来。

石广柱大声说:“贺掌门,本将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赶紧交出昆仑派秘笈和练丹经。”

木云乔瞅准机会,轻声对巧儿说了句:“走。”她拉住巧儿,身子腾空而起,扑向东面的墙头,与此同时,她手中的长剑递出,刷刷刷砍倒了墙上几名弓箭手,主仆二人飘落在墙头。见她突然露出这一手绝妙轻功,众人都是一惊。

木云乔带着巧儿上了墙头才发现,外面密密麻麻都是秦兵,自知已经无法突围出去,只好拉着巧儿又跳下墙头。

宇文勇打量着她问:“小子,功夫不错啊,你是昆仑派的人吗?你到底是谁?”

木云乔扫了他一眼:“你们天王苻坚一向号称爱民如子,怎么会如何纵容你们如此滥杀无辜?你已经触犯了秦国律例,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
宇文勇被问得哑口无言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风起昆仑(4) 一边的石广柱恼羞成怒:“你居然敢直呼我们皇帝的名讳?把他们通通杀了。”

话声未落,木云乔甩手扔出一串响鞭,鞭炮落地后接连暴炸,响声震天,升起漫天烟雾。贺掌门趁机一脚踹开正殿的门,带着于师弟冲了进去。

爆炸声中,木云乔大声喊了一声:“叔夏,你在哪儿?”

叔夏心一热,高声答应着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,他奔到木云乔面前,紧紧抓住了木云乔伸过来的手。

巧儿急了:“主人,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舍不得这个孩子。”

木云乔没理她,拉着叔夏冲进了正殿。巧儿在后面断后,她刚到门口,背后风声已至。巧儿返过身,用剑奋力拨挡着飞至的利箭。

大殿内,贺掌门和师弟搬开佛案下的青砖,露出一个地道入口,贺掌门和于堂主先后钻了进去。木云乔拉着叔夏奔了过去,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叫声。她回头一看,巧儿已经身中数箭,她用尽最后力气关上正殿大门,插shàng én拴,后背靠着门缓缓倒了下去,门上留下了长长的触目惊心血迹。

木云乔心痛欲裂:“巧儿。”她想跑过去,但被巧儿大声阻止了。

巧儿声嘶力竭喊道:“主人,别管我,我已经不行了。你快下地道,晚了就来不及了。求你了,快走。”

木云乔犹豫着,目光瞥见于堂主正想用青砖把地道口原样合上,事不宜迟,她眼含热泪最后望了一眼巧儿,拉着叔夏一个箭步跳进地道。于堂主被她撞倒在一边。

于堂主厉声问道:“你怎么也跳下来了?这是我们昆仑派的秘道,非本派中人不得入内。”

贺掌门开口了:“师弟,让他们进来吧。如果没有他们放鞭炮阻止胡人,关上正殿大门。我们也进不了秘道。他们也救了我们。”

木云乔跳入地道后,立即用青砖把地道入口原样封好。地道里一片漆黑。贺掌门打开火折子,一步一步向深处走去。木云乔拉着叔夏跟了上去。

这时候石广柱带着士兵撞断门拴,冲进正殿,正殿里已经空无一人,他气得狠狠向已经气绝的巧儿尸体上连砍了几刀。

石广柱气呼呼地问:“他奶奶的,人呢?我就不信他们四个活人大白天凭空消失了?”

一士兵说道:“将军,这屋里肯定有秘道。”

石广柱大声吩咐士兵:“给我好好的搜,挖地三尺,也要找到秘道。”

士兵们翻箱倒柜找了起来。

地道内漆黑一片,贺掌门举着火折子和于堂主在前面走着,木云乔带着桓叔夏跟在后面。木云乔木然走着,脑海里闪过平儿和巧儿生前音容笑貌和她们临死前的决别。

巧儿笑嘻嘻地:“xiǎ一 jiě,你对这个小结巴也太好了吧?”

“怎么,你吃醋了?”

巧儿:“不敢。我hé pg儿从小跟着xiǎ一 jiě,xiǎ一 jiě最疼我俩了。所以这次出门只带着我俩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平儿:“xiǎ一 jiě,我服侍您洗脚,然后睡觉吧。”她边说边倒水。

平儿:“主人,保重。”

巧儿:“主人,别管我,我已经不行了。你快下地道,晚了就来不及了。求你了,快走。”

叔夏一直紧紧拉着云乔的手,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,扭头一看,看到她正无声地流泪。

他愧疚低下头:“对,对不起,是我,我拖累了你们。”

木云乔摇摇头:“怎么能怪你?他们俩都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。”

贺掌门站住了,看着木云乔说:“你的二个手下忠心护主而死,就跟我们昆仑派那些殉难的弟子一样,他们死得其所,重于泰山。”

木云乔含泪点了点头。

于堂主打量着她问:“木施主,你武功这么好,完全可以教你表弟啊,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送你表弟来我昆仑派拜师学艺?”

木云乔一时答不上来,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叔夏,他正目不转晴望着自己。目光满是敬重和爱慕。

贺掌门说:“我师弟说得不错,凭你的身手,足可以当你表弟的师父了。为什么还要送他到我昆仑派来呢?木施主,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?”

木云乔打量了一眼周围:“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逃出去,”她注意到秘道里有好几条通向不同方向的地道,于是问:“贺掌门,这么多条通道中,哪条是通向山外的秘道啊?”

于堂主皱起了眉头:“你问那么多干嘛?跟我们走就是了。我们昆仑派有祖训,非本派弟子万万不许进入秘道,这次是我掌门师兄大发慈悲才让你们进来避难。”

木云乔不再说话,四人默默走着。贺掌门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,差点跌倒,手里的火折掉在地下,叔夏连忙拾了起来。

于堂主扶住师兄,问:“师兄,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
木云乔注意到他脸色暗黑,问了一句:“贺掌门,你是不是中毒了?”

贺掌门苦笑了一下,说:“木施主好眼力,我胳膊受了箭伤,箭上有毒。”他挽起袖子,胳膊处露出一处黑色箭伤。

于堂主急了:“这,这可怎么办呢?这种毒剧烈之极,刚才那些中箭的弟子都死了,我们根本没有解药,怎么办?”

木云乔说:“贺掌门,你凭借深厚内力坚持到现在已经不易,就怕毒已经攻心,你赶紧坐下运功护住心脉。”

贺掌门依言坐下运功护住心脉。

正殿里,石广柱指挥士兵把整个房间搜遍了,士兵们用棍子挨个敲击地面的青砖,终于发现佛案下的青砖传来空响。

一士兵说:“将军,这下面是空的,肯定是地道。”

石广柱命令士兵:“把青砖掀开。”

青砖掀开后,露出深深的地道。

石广柱高兴地指挥士兵:“快,快下去。”

众人鱼贯而入。

地道里,贺掌门运功疗伤,头顶冒起丝丝白气。其他三人紧张地看着他。突然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。

于堂主变了脸色:“不好,秦兵发现了地道,追过来了,师兄,我们快跑。”

贺掌门好象没听见一样,纹丝不动。

木云乔说:“于堂主,你师兄正在运功紧要关头,突然停下会走火入魔。我们还是再等等吧。”

于堂主只好焦躁不安地等着。又过了片刻,贺掌门终于睁开眼睛。于堂主急急道:“师兄,快走,敌人要追过来了。”他连拉带拽扶起他。

这时候秦军的呼喊声c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
木云乔迅速做出了决定:“贺掌门,你们先走,我断后。我必须把追兵引开。”

桓叔夏一呆,几乎要哭出来了:“不,不行。”

木云乔坚定地说:“叔夏,听话,你跟着贺掌门一起走。贺掌门,于堂主,请你们一定把我表弟带出秘道。”她看着贺掌门,郑重说道:“贺掌门,如果出了秘道,逃过秦兵的追杀,就请收我表弟为徒。做昆仑派弟子是他最大的心愿。”

贺掌门感动地看着她,一口答应了:“好,木施主,我答应你。”

于堂主看着她,竖起了大拇指:“木施主临危不惧,舍己为人,在下无比佩服。放心吧,我们一定照顾好你表弟。”

木云乔又看了一眼叔夏,他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。木云乔转身向来路走去。叔夏哭着想追过去。

于堂主拉住了他:“小子,你不要命了,你表哥这么做就是想救你,你快跟我们逃命吧。”他左手拉着师兄,右手拽着叔夏向地道深处跑去。叔夏一步一回头。走了一段路,他猛地挣脱开于堂主的手,向来路跑去。

于堂主怒道:“臭小子,你自己找死,我们也救不了你了。”

贺掌门叹息着:“别这样说,他表兄为了救他,孤身一人留下来,而他情愿一死,也不愿意离开他表兄。他们俩都是忠义之人。”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风起昆仑(5) 木云乔躲在地道岔口的暗处,紧张地注视着前方。当看到敌人的火把时,她掏出最后剩下的一串响鞭,向另一条秘道深处扔去。

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另一条秘道,追兵大喊着向那条秘道追去。木云乔松了一口气。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,木云乔一惊,本能用手握住了藏在衣服里的暗器盒。这里她最后的防身之物,不到万不得己,她不会使用它。

她警觉地回过头,惊讶地看到了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叔夏。

“桓叔夏,你怎么回来了,我不是让你跟着贺掌门他们走了吗?”她问。

叔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说话更结巴了:“我,我不想跟,跟他们走,我想,想跟你在,在一起。”

木云乔不由跺了跺脚:“你,你怎么这傻?”可这一瞬间,她还是情不自禁感动了。

叔夏更不安了,垂着头不敢看她。

木云乔拉住他的手:“我们快走吧。”两人一起向秘道深处奔去。

于堂主扶着师兄一路狂奔,终于跑到了秘道尽头,他打量秘道尽头的石壁:“师兄,都已经到尽头了,这里根本没有出口啊?”

贺掌门转动开关,左侧石壁打开一条暗门:“这是秘道出口。”然后他关好暗门,又转动开关,右侧石壁上又开了一道暗门:“这里是本派地宫,我们先去地宫取出本派武学秘笈,然后再离开地宫,从左侧秘道出口出去。”

于堂主恍然大悟。二人走进地宫。贺掌门又转动开关,把暗门原样关上。

于堂主一手打着火把,一手扶着贺掌门慢慢走着。他打量恢弘的地宫,赞叹不已:“师兄,想不到我们昆仑派竟有如此浩大地宫,这是什么时候修的?”

“从昆仑派创立之初就开始修了,直到上任掌门时才修好。”

二人走进一间宽敞石屋,石屋里悬挂着三幅画像。

贺掌门说了一句:“这是我昆仑派前三任掌门。”然后恭恭敬敬跪倒磕头行礼。

于堂主也连忙跟着磕头。礼毕,贺掌门从画像下的石龛里取出二卷经书,一卷是《昆仑拳剑要术》,一卷是《昆仑内丹经》。于堂主看到本派武学秘笈,不由得两眼放光,本能地伸手去接。

贺掌门把《昆仑拳剑要术》递给他:“师弟,这个你先保管好。我中了毒,现在需要立即修炼《昆仑内丹经》中的内丹经来驱毒。”

于堂主惊讶地问:“内丹经居然能驱毒?真的有这么大作用吗?”

贺掌门答道:“《昆仑炼丹经》分为外丹经和内丹经,外丹经就是通常说的在丹炉中烧炼矿物制造丹药,内丹经是以人体作炉,修炼自身内功的心法。内丹经按阶段分为十重,练到最高十重者内功可臻于化境,我用了二十年却也只炼到第四重,正是依靠这四重功力,刚才身中剧毒勉强护住了心脉,所以迫切需要继续修炼内经来驱毒。”

于堂主不由瞪大了眼睛:“原来如此。这内丹功真是我昆仑派chuán shi之宝啊。”停一下,他又忍不住问:“师兄,这里只有内丹经,那外丹经呢?”

贺掌门脸色一暗:“外丹经我一直让孙堂主保管,就怕孙师弟现在已经遇难了。唉,如果是这样,外丹经十有落入秦人手里了。”

于堂主连忙安慰他:“不会的,孙堂主和他徒弟白香主一定会保护好本派秘笈的。”

贺掌门把《内丹经》翻到第四重心法,然后盘膝坐好。

于堂主不解地问:“师兄,我们先离开地宫,从秘道出口出去,到了外面你再炼不好吗?”

贺掌门解释说:“师弟,毒已经侵入我四肢,我如果不立即修炼,就怕毒气攻心,危及生命。我只要再炼一个时辰就能护住心脉。然后我们就离开地宫,从秘道出口出去。”

于堂主说:“好吧,师兄,你安心练吧。我陪你。”

贺掌门开始入定修炼。

于堂主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,目光又落在手里的《昆仑拳剑要术》上,他打开这本书看了看,这才发现这本书不但包含了自己平生所学的所有昆仑拳谱和剑谱,还有许多新奇招式是自己从来不知道的,不由贪心大起。他眼睛又转到师兄手里那本《昆仑内丹经》上,心中更盛。可他心里也很清楚,这二本书只能传给本派掌门,所以如果想得到这二本书,只有杀了他师兄贺掌门。

这个念头一出,于堂主自己也吓了一跳,暗骂自己怎么如此狼心狗肺,居然起了这样卑鄙的想法,他竭力想打消这个念头,但这个想法却象钉子一样扎在心里挥之不去。师兄现在身中剧毒,正在运功驱毒,毫无防备,正是下手杀他的最好机会。

一时间他脸上变幻不定,心里犹豫不决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风起昆仑(6) 木云乔带着叔夏也来到了秘道尽头。

她打着火折,看清楚前面的石壁,奇怪之极:“这条地道已经到了尽头了,那贺掌门和于堂主到底去了哪里?不可能凭空消失啊。”

叔夏累得靠在石壁上喘气,说不出话来。

木云乔试探着大声问:“贺掌门,于堂主,你们在哪里?”

地宫里的于堂主清楚地听到了木云乔的声音,却纹丝不动。

贺掌门睁开了眼睛,疑惑地问:“什么声音?”

于堂主眼睛始终盯着贺掌门身边《昆仑内丹经》,笑着掩饰:“什么?我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啊。”

贺掌门又听了片刻,惊喜地站起身:“是木施主的声音,想不到他还活着,我们赶紧打开石壁暗门让他进来。”

于堂主不悦道:“师兄,放他进来做什么?此地宫是我昆仑派圣地,越少人知道越好,而且他如果看到了我派武学秘笈,难保不起贪心。所以绝不能让他进来。”

贺掌门犹豫了一下。

地宫门外的木云乔隐约听到了里面有动静,又惊又喜:“贺掌门,你们在里面吗?快让我们进去。”

秘道远处火光闪现,木云乔更急了,用力拍打石壁,大声说:“贺掌门,秦兵追过来了,快打开门让我们进去。”

听到木云乔的求救声,贺掌门不再犹豫,把《昆仑内丹经》揣好,大步走出石屋。

于堂主拦住了他,声音也变了:“师兄,你还是要放他们进来?”

贺掌门大声说:“木施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。若不是他引开追兵,我们也逃不脱敌人的追杀,现在秦兵正追杀他,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?”说完,他大步走向石壁。

于堂主急了,咬了咬牙,集中所有功力一掌击向贺掌门。

贺掌门猝不及防,正中后心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他一下子跪倒在地,那本《昆仑内丹经》从他身上掉了出来,落在地上。

于堂主一个箭步跑过去,拾起经书,紧紧攥在手里。

贺掌门挣扎着回过头:“你,你要干什么,难道——”他目光落在师弟手上的经书上,犹自不信地问,“难道是为了这二本秘笈?”

于堂主咬牙切齿:“不错,你当了那么多年掌门,也该让贤了。”说完又是一掌击出。

贺掌门身上剧毒未解,躲闪不及,再次被击倒在地。他拼尽全力爬起来向石壁扑去,转动了开关。与此同时,于堂主双掌再次击在他后心上。贺掌门大叫一声,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。

石壁暗门缓缓打开,木云乔拽着叔夏冲了进来,见此情景不由一呆。于堂主抽出宝剑,刺向木云乔。木云乔本能地用手里的火折一挡,然后把叔夏向旁边一推,反手抽出剑,与于堂主搏杀在一起。

叔夏扶起满身鲜血的贺掌门,问:“掌,掌门人,您怎么了?”

贺掌门看着死命相搏的二人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知道自己师弟功力深厚,又尽得昆仑派真传,实乃江湖一流高手,而木云乔虽然武功精湛,但毕竟太年轻了,一时间很难取胜。

正在这时,秦兵追了过来。

贺掌门想关上暗门,但身受重伤的他却再也站不起来了,他只能大声吩咐桓叔夏:“孩子,你快按动最上面的机关,关上石门。”

桓叔夏连忙转身扑向石壁,本能地按动上面的一个机关。

贺掌门瞥见后急了:“不对,你按错了,你按的是巨龙石机关,巨龙石落下后,我们再也出不去了。”

桓叔夏吓得赶紧松开手,但已经晚了,一块重逾千斤的长方形巨石刷地一下落了下来。

一个秦兵正好冲到门口,闻声站住了,转身想退回去,但还是晚了一步,被巨龙石死死压住了,他被压得变了形,发出骇人的惨叫。

桓叔夏吓得差点跌倒,本能闭了眼睛。贺掌门也转开了头。于堂主和木云乔不约而同停了下来,回头正好看到这一惨景,秦兵已经被压成了肉饼,巨龙石下不断渗出血水。于堂主吓得头皮发麻,整个人僵住了。

木云乔最先反应过来,长剑递出,劈飞了于堂主手中宝剑,与此同时飞起一脚,正中于堂主胸口要穴,于堂主一声惨叫,摔倒在地上。木云乔用长剑逼住了他咽喉。

地宫里重新陷入安静。

贺掌门低声道:“孩子,你扶我过去。”

桓叔夏扶着贺掌门缓步走到于堂主面前。

贺掌门从他身上掏出那二部经书,他看看经书,又看看师弟:“你为了得到这二部本派秘笈,竟然对我下了毒手,难道这二部武学秘笈,比我们多年的兄弟情谊还重要吗?”

于堂主面如死灰: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
贺掌门看着木云乔:“木施主,借你长剑一用。”

木云乔把剑递给他。

贺掌门接剑在手,冷静地看着于堂主: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
于堂主冷笑了一声:“巨龙石已经落下,你们也被困在地宫里了,永远别想出去。你们只不过比我晚死几步。”

贺掌门怒道:“死到临头,你还不知悔改,你的德行真不如一个十四岁的孩子。说完,他长剑递出,刺穿了于堂主的咽喉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风起昆仑(7) 处决完叛徒,贺掌门再也站不住了,扑通一下摔倒在地。

木云乔和桓叔夏一左一右扶住了他。

木云乔说:“贺掌门,你休息一下,我为你包扎一下伤口。”

贺掌门摇了摇头:“没用了。我本来已经中了毒,原打算来地宫取出本派秘笈修炼内丹功护住心脉。但刚才突然挨了这畜生三掌,心脉已经被震坏,现在毒已经侵入心脉,无法可解。可惜我昆仑派遭此灭顶之灾,我身边竟然连一个昆仑弟子也没有——”

他的目光落在叔夏身上,心念一动,目不转睛盯着他。

叔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低下头。

贺掌门问:“木施主,你和你表弟都是汉人吧?”

木云乔点点头:“是。贺掌门,巨龙石落下后,我们就真的出不了地宫吗?这地宫里就没有别的出口吗?”

贺掌门恍若未闻,只盯着桓叔夏,声音突然温和起来:“叔夏,你虽然只有十四岁,但却是一个忠诚勇敢的好孩子。刚才你宁可跟你表兄死在一起,也绝不独自逃生。你不是一心想拜在我门下吗?现在我答应收你为徒,把这二部昆仑秘笈传给你。”

桓叔夏惊呆了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
木云乔喜出望外,大声说道:“叔夏,还不赶快拜见师父?”

叔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:“对,对不起,掌门人,我,我不想做,做你徒弟了。”

贺掌门惊讶了:“为什么,你来到昆仑山不就是为了拜师学艺的吗?”。

叔夏望着木云乔:“可我,我现在想,想拜我表兄为师。”

“什么?”贺掌门和木云乔都是大吃一惊。

贺掌门问:“你为什么又想拜你表兄为师了呢?”

叔夏有点不好意思,低下头:“你,你不是说我,我表兄的武功,足,足可以当我师父吗?这世上我表兄,对我,对我最好,所以,我,我只想认他,认他做师父。”

听了他这番结结巴巴的解释,贺掌门不由感慨万千,忍不住看了一眼木云乔:“那木施主愿意当你师父吗?”

木云乔心里也极为感动,但表面上却故作严厉:“叔夏,别闹小孩子脾气了,贺掌门收你为徒,是你天大的福气,赶快跪下认师。”

叔夏固执地一动不动。

贺掌门打量着叔夏,长叹一声:“我大限已至,命不久矣,就算收你这个徒弟,也没办法亲自教你了。而这二部经书乃我昆仑派最深奥的绝学,你一点武功也不会,恐怕也看不懂。”他的目光又落在木云乔身上,“而木施主年纪虽轻,但武功精湛,一定能领悟我昆仑秘笈的精髓。所以我昆仑派的绝学,还需要木施主来传授给你。木施主,你愿意拜在我门下吗,我把这二部秘笈交给你,你再传授给你表弟。”

木云乔惊得说不出话。

桓叔夏却喜不自胜:“这,这太好了。师,师祖,请受徒孙一拜。”说完,他跪倒在地,郑重地给贺掌门磕了一个头,然后他又给木云乔磕了一个头,“师父,请受徒儿一拜。”

木云乔哭笑不得,看着贺掌门问:“很抱歉,贺掌门,我对拜师没兴趣。我现在只想从地宫中出去,地宫中难道真的没有通向外面的出口吗?”

贺掌门说:“你们扶我起来,我带你们去地宫出口。”

木云乔和桓叔夏扶着贺掌门穿过地宫,来到地宫尽头出口。眼前豁然开朗,青石台阶下,竟然是一个清澈见底,温暖宜人的温泉。温泉方圆数千米,温泉四周全是陡峭光滑的峭壁。向上望去只看到圆形的蓝天,令人有坐井观天之感。原来这地宫出口竟是昆仑山谷一处极深的谷底温泉。

木云乔打量着四周数百丈光滑得镜子一般的垂直峭壁,心沉了下去:“贺掌门,如此陡峭的峭壁,就算是一流的轻功,也爬不上去。难道我们永远只能困在这里了吗?”

贺掌门答道:“实不相满,这地宫是我昆仑派创始人元丰道长所修,历经三代掌门才修好。这二本昆仑武学秘笈是元丰道长写的,其中《昆仑炼丹经》分为外丹经和内丹心法,内丹经是以人体作炉,修炼自身内功的心法。内丹经按阶段分为十重,元丰道长终其一生也就练到了第八重。据说练到最高十重者内功臻于化境,那时就可以从此地宫出去了。”

木云乔难以置信:“我看就算轻功臻于化境,也不能从谷底飞出去啊?”

贺掌门淡淡一笑:“武学境界,无穷无尽,人的潜能也无止境,只要练到了最高层第十重者,才有资格言成败。”

木云乔脸一红,低头沉思不语。

贺掌门又说:“这地宫东面有一个仓库,贮备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,足够你们吃几年。本来当初修此地宫一是为了本派掌门人修行,二是为了防止外敌入侵时,众弟子可以到此避难。没想到今天真到了敌人入侵,昆仑派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地宫里——”他说不下去了。

木云乔抬头问:“您闭关十年,难道就是在此处修炼?”

贺掌门说:“不错,我修炼十年,内丹功却也只炼到了第四重。”他摇了摇头,“可惜我再也没有时间了,身边连一个弟子也没有——”说到最后,难言悲凉涌上心头,他‘哇‘地一声又喷出一口血来,这次喷出的却是黑色的浓血。

叔夏慌了,连忙上前扶住他:“贺掌门——

贺掌门微笑着:“孩子,还是叫我师祖吧。”

叔夏抬头望着木云乔,眼里满是恳求之色。

木云乔明白了他的心意,这一刻她终于下了决心,上前一步,跪倒在地:“师父在上,请受徒儿木云乔一拜。”说完她郑重地磕了一个头。

叔夏也赶紧跪倒磕头:“师祖在上,请受徒孙一拜。”

贺掌门大喜,连忙伸手扶起他俩:“快起来,快起来,太好了,我今天不但收了个好徒弟,还收了一个好徒孙。哈哈哈。”他纵声大笑,欣慰之极。

叔夏说:“师祖,这地宫里既然有粮食,我去给你做点吃的。”

贺掌门说:“好,厨房在地宫西边的石屋。”

叔夏转身去做饭了。木云乔扶着贺掌门在青石台阶上坐好。

贺掌门把二本昆仑派秘笈交到木云乔手里:“云乔,昆仑内丹功阳刚之气太盛,只适合男子修炼,而你是一个年轻女孩子,最多只能练到第三重,练多了容易走火入魔,所以你修炼时一定要慎之又慎。”

木云乔一惊:“原来师父您早就看出我是女子了?”

贺掌门微笑着点点头。

木云乔盯着他又问:“师父,你就不想知道我真实身份吗?你就那么相信我?还把昆仑派chuán shi秘笈交给我?”

贺掌门答道:“以前我一定急于知道,但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,因为我相信你与叔夏。你俩都是忠义之人,品行足以担当大任。刚才你舍己救人,为救我们引开追兵,而叔夏这孩子宁可与你死在一起,也绝不独自逃生。我临终前收下你们二个孩子当徒弟真是福气。”说到这里,他停了下来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
云乔真正被他感动了,轻轻扶住他:“师父,你歇一会儿,叔夏马上就把饭做好了。”

贺掌门摇摇头:“云乔,师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。你一定要答应师父二件事,第一,永远记住我们是汉人,晋国才是我们的母国,此生绝不做伤害晋国的事。第二,如果有机会出了地宫,要替我们昆仑派报此灭门之仇,重振昆仑。”

木云乔神情也郑重起来,她用力点点头:“师父,我记住了。云乔此生会牢记师父嘱托。”

贺掌门把手上白玉扳指摘下来交给她:“这是本派掌门人信物白玉扳指。以后第五代掌门人就在你与叔夏二人中选出,你俩自己决定吧。”

木云乔接过来,点点头。

贺掌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:“好,好,我死后,把我的尸体火化,骨灰放在画像下的石龛里,和前三位掌门人骨灰放在一处。”

木云乔轻声说:“徒儿记住了。”

贺掌门微笑着,身子却无力地倒了下去:“我累了,要好好睡一觉。”

他眼睛半睁半闭,木云乔动也不敢动,只静静陪在他身边。又过了很长时间,她才轻轻伸手去试他的呼吸,已然没了气息。她心里长叹一声,替他合上了双眼。

叔夏端着一碗刚做好的玉米粥走了过来:“师祖,喝碗粥吧?我刚刚做好的。”看到贺掌门一动不动躺着,他惊慌起来,“师父,师祖他——?”

木云乔黯然答道:“你师祖圆寂了。”

叔夏手一抖,碗里的粥撒了一地。他本能地跪倒在地,悲痛叫了一声:“师祖。”

贺掌门遗体安然躺在温泉边的空地上,身下堆满了木柴,木云乔和叔夏点燃了木柴,送别他最后一程。

几个时辰后,两人把贺掌门骨灰放入地宫画像下的佛龛,然后出了地宫,沿着温泉边慢慢走着。

木云乔抬头看着四周垂直陡峭的崖壁,目光充满了忧虑:“师父说内丹功练到最高层第十重才能出去,可他努力一生,内丹功也只练到了第四重,我们俩也许连第四重也达不到呢,难道我们就终生困到此处了吗?”

叔夏环顾着谷底风景如画的景色,笑了起来:“师父,我觉得,一辈子生活,生活在这里,也,也很好啊,有吃有喝,还有温泉,温泉可以洗澡,我身上都是汗,师父,我俩先下去洗个澡吧。”说完,他脱光上衣,一头扑进了温暖宜人的温泉中。

木云乔吓得赶紧转开头,她跺了跺脚,转身走进地宫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第二章 师徒情深(1) 第二章

傍晚,叔夏做好了饭菜,两人坐在一起吃饭。

云乔边吃边说:“想不到你饭菜做得还挺好吃,是在客栈当伙计时学的吗?”

“是的,师父,”叔夏兴奋地说,“这地宫仓库里有好多粮食。仓库下面还,还有一个冰窖,冰窖里有大量鱼肉,我以后会做,做好吃的给你吃。”

云乔点点头:“好。”又问,“叔夏,你父亲在世时教你读过哪些书?”

“《论语》和《孟子》。”

云乔又问:“那《诗经》呢?

叔夏摇摇头:“还没读过。”

吃完饭,叔夏把碗筷端出去刷碗。看见石桌上有纸笔,云乔于是拿过纸笔写了起来。

桓叔夏刷完碗筷,回到屋里,好奇地问:“师父,你,你在写什么?”

云乔头也不抬,边写边说:“还记得我当初说过保证三个月内治好你的结巴,从今天起,你每天晚上至少要背诵一篇古文,就从《诗经》开始吧。”

叔夏一呆,支支吾吾说:“今晚,今晚已经,已经很累了,师父,就从明天开始,好不好?”

“不行,明天还有明天的任务。”

叔夏无奈地坐了下来。云乔把写好的纸交给他。

叔夏接过一看,情不自禁赞叹道:“师父,你字,字写得真好,是楷书吗?”

“是。我去温泉洗个澡,你在屋里背书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云乔走到门边,又回头说:“对了,我忘了告诉你了,我洗澡时最讨厌身边有人看,以后我洗澡时,你千万不要靠近。”

叔夏一口答应:“哦,我,我记住了。”

云乔大步走出房门。

叔夏坐在桌边,打起精神背诵诗经。

云乔来到外面,脱了衣服,站在温泉里洗澡。泉水漫到她脖子,整个人泡在暖暖的泉水里,真是说不出的舒适。突然,一阵山风吹过,温泉边的树枝不断晃动,象是人影闪过。

云乔吓得本能地用手护住前胸:“谁?”

定晴一看,原来是风吹树枝晃动,这才安下心,继续洗澡。可没过多久,又一阵夜风吹来,树叶晃动,似乎人影闪动。尽管云乔知道这谷底只有她与叔夏二个人,不可能再有第三人存在,但还是禁不住害怕。她无心再洗下去,匆匆跳出温泉,擦干身子,穿好衣服。

回到地宫前,她先把头发盘成男子样式,这才走了进去。

石屋里,叔夏正坐在灯下轻声背诵诗经。看到她回来,不由有点奇怪:“师父,你怎么,怎么这么快,就洗完澡了?我白天洗了,洗了一个时辰呢。”

云乔问:“你背下来了吗?”

叔夏点点头,背了起来。

《无衣》

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。

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,与子同仇!

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

王于兴师,修我矛戟,与子偕作!

岂曰无衣?与子同裳。

王于兴师,修我甲兵,与子偕行!

由于此篇每句只有四字,简短且有韵律,读起来极为顺口,叔夏背诵得极为流利,没有任何口吃。

云乔点点头:“很好,诗经一共三百多篇,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写几篇,然后你要一字不差流利地背诵下来。”

叔夏忍不住问:“师父,这三百多篇你都能,能背诵默写下来?”

云乔答道:“那当然,我六岁时我父亲就亲自教我读书写字,后来又为我和哥哥请了专门老师教我们读书,父亲对我要求极为严格,我十二岁就能背诵《诗经》和《论语》,你已经十四岁了,没有理由不会背。”

叔夏既佩服又有点奇怪:“你父亲,是谁?他为什么对你,对你要求那么严?”

云乔回避了这个问题:“夜深了,该睡觉了。你跟我来。”

她带叔夏来到另一房间,指了指床铺:“我已经铺好床了,你睡吧。”

叔夏有点急了:“师父,这地宫太黑,太大了,我晚上一个人睡,害怕,我,我想跟你睡,睡一个房间。”

云乔脸一红,好在天黑叔夏看不到。她坚决拒绝了:“不行,你不能跟我睡一个房间。”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。

叔夏只好上床睡觉。但他始终不敢灭灯睡觉。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突然感到门好象开了,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,

“谁?”

借着烛光,他看到空无一人,但门确实开了,其实是地宫中流动的风吹开的。叔夏再也不敢呆下去了,这地宫中难道有鬼?他下床抱起被褥跑进了云乔的房间。

云乔也没有睡着,地宫里没有窗户,所以她也始终点着火烛睡觉,地宫里的风吹得房门发出呜呜声,好象有人在哭泣。她空有一身武功还是忍不住害怕。最后她索性下床,在房间里来回徘徊,心里犹豫着是不是把叔夏叫过来。

突然门一开,叔夏抱着被褥冲了进来,他把被褥放在西边铺上,低着头不敢看她,声音也低低地:“师父,我,我一个人太,太害怕了——”

云乔心里很开心他搬过来,房间里有个活人陪自己,自己不至于那么害怕。但表面上还是冷着脸:“你都十四岁了,胆子怎么还那么小?”

叔夏不敢吱声,因为他生怕师父再赶自己走,他爬上床,盖好被子合上双眼。过了好久,他睁开眼睛悄悄看了一眼师父,发现她已经上床躺下了。这下他终于放下心来,师父是不会再赶他走了。说来也奇怪,房间里多了一个人,两人都不害怕了。他们累了一天一夜,合上双眼很快睡着了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师徒情深(2)

第二天一早,叔夏睁开双眼,发现对面床已经空了。

他坐起身,下床跑出地宫,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,云乔正坐在温泉边梳头。背对自己的她一头黑发象瀑布一样垂落,如诗如画。这一瞬间他情不自禁有点恍惚,师父太美了,美得简直有点不象男人,倒象一个ěi nu。

云乔听到了脚步声,却没有回头,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你起来了。”

叔夏说:“师父,早。我去做早饭。”说完他转身跑了。

师徒俩一起吃早饭。

云乔说:“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武功,我先教你最基础的内功心法和拳脚功夫,等你有了一定功底,我再教你昆仑派秘笈。

叔夏点点头:“好,一切都听师父的。”停了一下,说:“师父,我,我还有,有一个要求,答应我好吗?”

“什么要求?”

“地宫就算是白天,也黑得跟,跟晚上一样,我们以后在,在外面修习,温泉边正好有,有一大片空地,我们就在那里修习,好吗?”

这个要求与云乔心思不谋而合,她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
叔夏不由笑逐颜开。

两人来到温泉边, 云乔教他站桩功。

叔夏按照师父的教导,双脚平行站立,双手慢慢上抬成环抱状,掌心相对,掌指向前,然后呼吸随之配合一张一合。

见他一招一式都学得极为认真,云乔点点头:“这一招式你今天至少要做五十遍。”

叔夏答道:“是。”

云乔转身来到温泉边坐下,仔细阅读那二部昆仑秘笈。她首先看的是《昆仑拳剑要术》,看到入神处,她忍不住取过长剑,依照剑谱比划起来。

傍晚,云乔把写好的诗经递给他。

叔夏接过看了看:“师父,今晚,要,要背这么多?”

“快背吧,睡觉前我要检查。”

叔夏扮了个鬼脸。他坐在桌前,一字一句念了起来。

云乔拿过针线,缝补衣服。

一刻钟后,叔夏扭过头,盯着她笑了:“师父,没想到,你一个男人,居然还,还会做针线活。”

云乔扫了他一眼:“快做你的功课吧,再过半个钟头我要检查。”

“师父,我背完了。”他说。

云乔有点惊讶:“这么快。”

叔夏说:“当然。”他接下去背道,

《柏舟》

泛彼柏舟,亦泛其流。

耿耿不寐,如有隐忧。

微我无酒,以敖以游。

我心匪鉴,不可以茹。

亦有兄弟,不可以据。

薄言往愬,逢彼之怒。

我心匪石,不可转也。

我心匪席,不可卷也。

威仪棣棣,不可选也。

忧心悄悄,愠于群小。

觏闵既多,受侮不少。

静言思之,寤辟有摽。

日居月诸,胡迭而微?

心之忧矣,如匪浣衣。

静言思之,不能奋飞。

听他一字不差地背完,云乔颇感惊喜,微微一笑:“想不到你还挺聪明,有你这样的徒弟,我倒省心不少。”

叔夏自豪道:“那当然啦,有聪明的师父,徒弟当然不能太笨。”

听他绕着弯夸赞自己,云乔笑了,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:“你的衣服脏了,脱下来换上这套,这原是地宫仓库里的衣服,都是昆仑弟子服,我改了一下,你将就着穿。”

叔夏喜出望外地接了过来:“原来你刚才缝的衣服是给我的。”

他脱下衣服,露出的上身,云乔赶紧转身离开卧室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回来。叔夏已经换上了她缝制的新衣服。

他兴奋得在屋里来回走动,哈哈笑着:“师父,我好久,好久没穿过新衣服了,而且,这衣服,衣服还是您亲手为我做的,我高兴死了。哈哈哈。”

云乔也忍不住笑了:“不就是一件衣服吗,看把你乐的。不过,我还是头一次做衣服,没想到做出的衣服倒还不错。”

“师父,你的手,手好巧,简直比女人还巧,师父,我,我穿了新衣服,是不是很好看?”他仰起头问。

云乔咯咯笑了起来。

见师父笑得花枝乱颤,叔夏不好意思了,低下头结结巴巴:“我,我知道,我长得不好看。”

云乔收敛了笑容,正色道:“不,你长得很好看,而且聪明好学。贺掌门收了你做他徒孙,真是捡到宝了。”

她也绕着弯大大夸赞了自己的徒弟。不说自己喜欢,而是说师祖贺掌门捡到了宝。

听她说完,叔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,却又不相信地紧盯着她的眼睛,问:“真的吗?师父,你,你没骗我吗?”

“当然,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叔夏,你一定要有自信,我是贺掌门的嫡传弟子,你是他嫡传徒孙。我俩都是昆仑弟子中最出色的,我们以后还要担负起为昆仑派fu ch一uc重振昆仑的重任。所以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。”

叔夏精神大震,低下头默默思索着。往昔的自卑胆怯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是重振昆仑的使命感和责任感。

过了一会儿,他抬起头。看到师父正用晶莹剔透的眸子盯着自己。

她说:“我爹曾经对我二个哥哥说过,男人要有勇往直前c义无反顾的勇气和决心,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,你也要冲上去拼出一条路,杀出一条路。你是男人,一定要记住这句话。”

叔夏眼睛一亮,用力点着头:“你,你爹爹说得真好。他,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吧?”

云乔又一次回避了这个问题,说:“时候不早,快睡吧。”

叔夏吐了吐舌,爬上床睡觉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师徒情深(3) 半个月后,两人又来到温泉边练功。

云乔说:“刚才教你调息吐纳之法,你今天至少要练一百遍,开始吧。”

叔夏说:“好。”

他在草地上盘膝坐下,闭目修习。气团顺着小周天一遍又一遍运行。

云乔走到温泉边,拿过昨晚他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起来。过了一会儿,她扭头看了他一眼,注意到他脸色绯红,知道他完全进入了状态。

气团运行数十遍之后,叔夏只觉浑身轻松,五脏六俯说不出的温暖舒适。他满心欢喜,站起身四下张望寻找云乔,发现她正坐在温泉边洗衣服。他跑了过去。

“师父,我来帮你吧。”

“你怎么来了?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练一百遍吗?”

“这本来是,是我的衣服,应该由我,我自己洗,而且您是师父,我应该伺候您的。”

云乔眉头微皱:“练功不能分心。你快去练功吧。”

叔夏见她板起了脸,不敢不听,于是回去继续练功。

晚上,叔夏在灶台上炒菜,然后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,他和云乔一起坐下吃饭。他不时地为她挟菜,云乔看着他淡淡笑了,他也开心地笑了。

时间不知不觉流逝。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。

晚上,云乔把写好的纸递给他:“这是诗经中最后一篇。

叔夏接过来认真诵读。

云乔斜靠在床上,拿起《昆仑内丹功》仔细阅读。

过了片刻,叔夏抬起头:“师父,我已经背下来了。”

云乔放下经书,听他一字一句背诵。

《黍离》

彼黍离离,彼稷之苗。行迈靡靡,中心摇摇。

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何求。

悠悠苍天!此何人哉?

彼黍离离,彼稷之穗。行迈靡靡,中心如醉。

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何求。

悠悠苍天!此何人哉?

彼黍离离,彼稷之实。行迈靡靡,中心如噎。

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何求。

悠悠苍天!此何人哉?

听他一字不差流利地背诵完,云乔淡淡笑了,她盯着叔夏问:“你知道自己有什么变化吗?”

叔夏一楞:“变化?不就是我已经背完了诗经中全部三百一十一篇吗?”

云乔又问:“还有呢?”

“还有?”叔夏凝思苦想,突然间恍然大悟,激动不已:“师父,你是说我的结巴已经治好了?”

云乔笑着点点头:“对,你自己难道没发现吗?你现在说话流利自如,跟正常人完全一样了。”

叔夏激动得咧开嘴大笑,他真想抱住师父庆祝一番,但最后还是没敢。他开心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,眼睛落在枕头边的笛子上。

叔夏拿起笛子:“师父,我为你吹一首曲子吧。”说完他吹了起来。

笛声依然如三个多月前一样悠扬动听,可听起来却异常欢快和激扬。

云乔用心听完,问:“这还是三个月前你吹的那曲《梅花落》吗?”

叔夏答道:“是呀,还是那曲《梅花落》。”

“那为什么我感觉和三个月前不一样了呢?三个月前觉得清婉忧伤,现在听起来却欢快激扬。”

“其实我只是换了个徽位,我父亲生前说过,技艺高超者同一支曲子在不同徽位吹出不同效果,难道现在我笛艺大进了?”叔夏说完哈哈大笑。

看他又高兴得自吹自擂,云乔也笑了:“把你的笛子给我看看。”

叔夏连忙把笛孔擦了又擦,这才递给她。

云乔仔细看了看:“真是一支上好的白玉笛。”她忍不住拿起笛子试着吹了几下,曲不成调。

云乔尴尬地放下笛子:“我会弹琴,但不会吹笛。”

叔夏脱口而出:“那我以后教你吹笛。”说完他就后悔了,自己这不是轻视师父不会吹笛吗。

云乔倒很干脆地答了一声:“好。”

叔夏喜出望外:“一言为定。”

云乔放下床帘:“很晚了,睡觉吧。”

“师父,晚安。”

“晚安。”

秋去冬天,谷底已经飘起了雪花。叔夏在空地上练拳,一套拳法练罢。

云乔点点头:“不错,你进步很大,已经有了一定功底,从明天起,我教你昆仑拳法。”

叔夏高兴道:“是,师父。”

云乔看看雪花:“外面冷,我们进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晚上,明亮的烛光下,云乔坐在床上缝制冬衣。叔夏坐在桌边临摹练字,他对照云乔所写的诗经篇章,用心临摹。房间里安静极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叔夏抬起头,望见云乔穿针引线,不由笑了。

“师父,你的手跟女人一样巧,而且,”他迟疑一下,凝视她美丽的侧颜,“你长得跟女人一样美。”

云乔瞪了他一眼:“再胡说,罚你继续背书。”

叔夏吐了吐舌头,看着她轻嗔薄怒的样子笑了。

云乔看着蜡烛:“很晚了,你别练字了,上床睡觉吧。明天还要早起练功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把这件冬衣做完再睡。”

“那我也不睡,我再陪你一会儿。”他说。

云乔板起了脸:“听话。”

叔夏只好收起纸笔,上床躺下了。躺下后,他却没有合眼,他一直悄悄望着师父,师父是这世间最有风姿的美男子,每天欣赏他的美貌就是一种享受。

仿佛心有灵犀一般,云乔目光突然扫了过来。叔夏吓得赶紧闭上眼睛。看到他两只胳膊还露在外面,云乔于是走到他床前,拉过被子替他盖好,然后为他放下床帘。

一直装睡的叔夏只觉周身暖洋洋的好象正泡在温泉里,他一直等到师父熄了灯才睁开眼睛。房间里漆黑一片。可他心里却阳光灿烂,似乎天地间所有鲜花都盛开了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师徒情深(4)

冬去春来。山谷里的冰雪融化。这是他们在昆仑山地宫共同生活的第二年。

叔夏跑出地宫,兴奋地大声喊道:“师父,你快看,春天来了,我们又可以在温泉里洗澡,在草地上练功了。”

云乔走出地宫,打量着温泉冒出的热气,笑了。

练完功,叔夏蹲在草地上种菜。

云乔走过来,好奇地问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“师父,我在种菜啊,菜种好后,我们每天就可以吃到新鲜蔬菜了。”

“你居然还会种菜?”

叔夏自豪答道:“那当然,我以前跟父亲在村子里住时,什么农活都学会了。仓库里还有大量粮食,我以后会挑出些种子再种些粮食。”

云乔打量着他:“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本事的。”

叔夏开心地笑了,继续忙碌着。

进入夏季,地宫里密不透风。二人躺在床上热得睡不着觉。因为太热,叔夏睡觉时已经不放下床帘了。这样便于空气流通。

叔夏擦着头上汗珠,坐起身说:“师父,我都热死了,你还挂着个帘子,你不热吗?”

隔着白纱床帘,云乔淡淡答道:“我不热。而且我最讨厌——”

叔夏把话接了过去:“最讨厌光着身子睡觉。所以我也不敢脱啊。师父,我们俩把被褥搬到地宫外的青石台阶上睡吧。”

云乔冷冷道:“你想搬就搬吧,我不搬。”

叔夏不敢多说,最后热得无法忍耐,抱着被褥来到外面青石台阶上。可躺下没多久,夜风吹动树枝,不断有黑影晃动,吓得他又抱起被褥回到了地宫。

云乔掀开床帘,冷冷打量着他,问: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
叔夏支支吾吾答道:“我害怕。”

“你已经十五岁了,胆子还这么小。”过了一会儿,她问:“叔夏,这地宫仓库下是不是有一个冰窖?”

叔夏也坐了起来:“是啊,”他突然明白过来,兴奋地说,“师父,你的意思是——”

“把水盆放在冰窖里制作冰块。然后把冰块拿到卧室降温。”

叔夏惊喜道:“对啊,这个办法好,我怎么没想到啊?”

二人立即行动起来。

半个钟头后,二人从冰窖里取出冰块,把装着冰块的木盆放在卧室中央,卧室里慢慢凉爽起来。

叔夏高兴笑道:“好凉快啊,真舒服。师父,这地宫里有吃有喝,冰窖里有鱼有肉,这里的生活比外面好多了。”

云乔不语,停了一会儿才说:“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一年了。

“是啊,一年过去了。师父,谢谢你,这一年来你教我太多东西。”

“不敢当,你不抱怨我这个师父规矩多就好。”

叔夏有点惊讶:“怎么会?师父,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。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。”

“快睡吧。明天还要早起。”云乔转身想上床睡觉。

叔夏却拉住了她的袖子:“可是师父,昆仑拳法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,你什么时候教我剑法啊?”

云乔回过头,郑重地看着他问:“叔夏,剑是凶器,你学了剑法,既可以shā rén,也可能被人杀,你亲眼目睹了贺掌门c于堂主还有我那二个随从是怎么死的,一旦拿起剑,就很难再放下,你真想学吗?”

叔夏用力点点头:“剑虽然是凶器,但也是保护自己与亲人的u qi。我想学。”

云乔看了他片刻,说:“好吧,从明天开始,我教你昆仑剑法。”

叔夏开心地笑了:“一切听从师父安排。”

次日上午,两人来到温泉边的空地上。云乔说:“叔夏,从今天起,我教你昆仑剑法。我先演示一遍,你仔细看。”

她身形飘动,人如游龙,剑若长虹,人随剑走,剑护人身。时而翩如惊鸿,时而皎若游龙,叔夏看得目眩神迷,心驰神往。

一套剑法使罢,云乔停了下来:“叔夏,昆仑剑法一共九式,每式九招,共九九八十一招,你看清楚了吗?”

叔夏脸一红,他只顾欣赏师父美妙身姿了,哪里顾得上看清楚剑招。

云乔说:“今天我要教你第一式共九招,这次你一定要看清楚了,如果记不住,罚你加练一百遍。晚上不许睡觉。”

叔夏苦着脸:“啊?师父,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严厉了?”

云乔瞪了他一眼,开始演示第一式。

深夜,叔夏仍在月下刻苦练剑。

云乔看着他:“叔夏,这么晚了,回去睡觉吧。”

“师父,我再多练一会儿,你先睡吧。”

云乔无奈地摇了摇头,转身走回地宫。她躺在床上睡不着,索性坐起身,拿起《昆仑内丹功》看。又过了半个时辰,叔夏才走回房间。

“咦,师父,你还没睡?在等我吗?”

云乔扫了他一眼,摇了摇手里的书:“我在看书。”

叔夏走到她面前,看着她手里的书:“师父,你什么时候教我内丹功啊?”

云乔有点诧异:“你怎么这么心急?今天才开始学昆仑剑法,现在又急着想学内丹功了?”

叔夏挠挠头说:“其实也不是心急,只是,只是我觉得,如果我也学了昆仑内丹功,昆仑剑法也许会学得更快些。

这句话让云乔心中一震,目不转睛盯着他。

叔夏却有点不好意思,转身爬上自己的床,拉过被子盖在身上:“师父,晚安。”

云乔却披衣下床:“叔夏,你先别睡了,我把内丹功第一层心法口诀教给你。”

叔夏大喜,跳下床:“师父。”

“你说得有道理,就象你说过的吹笛原理,技艺高超者同一支曲子在不同徽位吹出不同效果,世间万物必有规律,其规律却往往是想通的,乐理如此,武学之道也如此,内功不同的人,同一套剑法威力也大不相同。如果你修习剑法的同时,一面修炼内丹功,也许真会事半功倍。”

叔夏连连点头:“对,对,师父,你说得太好了。”

云乔提笔写下第一层心法,然后递给他:“今天晚上必须背下来。明天开始修炼。”

叔夏说了声:“是。”接了过来,用心诵读牢记。

半个钟头后,他抬起头:“师父,我背下来了。内丹功第一重,神入气穴,存养阳气,玄关开窍,一阳来复,炼精化气,子午周天,阳光三现”

听他把一千多字的心法,竟然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。云乔也不禁赞叹:“你真是过目不忘,背诵《诗经》如此,背诵内功心法也如此。这么多年我一直自负聪明,现在终于发现有人比我还聪明。”

叔夏红了脸:“师父,你永远是我最尊敬和佩服的人。”

“别甜言蜜语了,睡觉吧。”云乔转身上了床,放下床帘。

第二天,两人来到温泉边。叔夏一遍又一遍练剑。云乔站在一旁观看。等他练完,她递给他手帕擦汗。

叔夏问:“师父,我练得怎么样?”

“很好。只是你每天上午练剑,下午修习内丹功,晚上还要背诵心法和剑谱。会不会太累了?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。”

叔夏做了个鬼脸:“放心吧,师父,我身体好着呢。”

秋天来临,叔夏一个人在温泉边练剑,练到兴头上,一时兴起,长剑脱手而出,直直插入温泉边的树身。他走过去,拔出剑,注意到树身只留下了很浅的缺口。他摇摇头,叹息自己功力尚浅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师徒情深(5) 时间又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二年。这已经是他们在地宫中生活的第四年。寒冬腊月,叔夏在雪地里练剑,九九八十一招昆仑剑法练罢,竟无一丝雪花落在他身上。他收好剑,本能地四下张望寻找师父。这时候他才想了起来,自己练得兴起,竟然忘了时间,现在已经是做晚饭时间了。他连忙向厨房跑去。

云乔正在厨房里升火做饭,炉灶里冒出的烟呛得她咳嗽起来。

叔夏跑了进来,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柴火:“师父,我不是说过厨房里的活都由我来干嘛。你快进去吧。我来做饭。“

“可你练了一天功——”

叔夏打断了他的话:“我一点也不累,厨房里烟熏火燎,你受不了的。”说完,不容分说把她推出厨房。

晚上,叔夏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。师徒俩坐在一起吃饭。叔夏突然注意到师父皓如美玉的脸上有一块烧火时留下的黑灰,于是抬手小心地为她拭去。

云乔不好意思地笑了,她看着饭菜:“这几年饭菜都是你做的,我还从来没做过一顿饭菜。”

叔夏为她挟了一筷子的菜:“厨房里的活我当伙计时都干惯了,你从小到大都是仆人伺候长大的,当然做不好。这些年来你为我缝制衣服c洗衣服,做得已经很多了。”

“这些都是女功,我——”云乔意识到到失言,连忙止住。

叔夏笑道:“是啊,你连女人的针线活都会干,可见你比我聪明多了。”

云乔挟了一筷子的菜到他碗里:“快吃吧。”

二人相视而笑。

夏天,叔夏坐在树下练功,气流周转全身,开始时浑身暖洋洋甚是舒服,但过了一刻钟后,只觉气血翻涌,真气凝聚在丹田,似要爆炸一样。他知道内丹功到了关键之处,当下更全神贯注,按内丹经心法提示,将真气引至风池穴后顶穴,最后到达百会而出。

云乔正坐在温泉边洗衣服,因为是酷夏,二人的衣服每天都要清洗更换。她无意中转头看了叔夏一眼,不由一惊,叔夏头顶冒起丝丝白气,这情景跟当初在秘道贺掌门运功疗伤时一样,而贺掌门内丹功已经练到第四层,难道桓叔夏只练了三年,就已经练到第四层了?她一时间难以相信,于是放下手里的衣服,轻轻走了过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叔夏只觉真气已经由头顶百会穴导出,从头到脚几大要穴通顺舒畅已极,他欣喜地睁开眼睛,看到云乔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。

叔夏连忙安慰她:“师父,我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

“叔夏,你内丹功第四重已经练成了吗?

叔夏茫然地:“我不知道啊,只觉真气已经从百会穴导出。”

云乔把《昆仑内丹功》递给他:“我看到你头顶冒出丝丝白气,这就是第四重练成的标志。”

叔夏接过经书,对照书中一看,不由也呆住了。呆了呆,他抬起头,犹自怀疑地问:“真的吗,师父,我真的练成了吗?”

云乔把长剑递给他:“你把宝剑掷出试试。”

叔夏接剑在手,凝聚全身气力,大喝一声,宝剑脱手飞出,象一道白光,直插入几十米外的树干里。停了片刻,二人不约而同跑过去查看。宝剑深深刺进了树干里,一半剑身没入树干。

叔夏自己都难以置信,三年前,他掷出的长剑还只能没入寸余,仅仅过了三年,进展竟然突飞猛进。

云乔笑了:“你只练了三年,就已经练到第四层了。恭喜你。”

叔夏如梦初醒,禁不住欣喜若狂,内心欢喜感觉就如同当初他用了三个月时间治好口吃一样,他哈哈大笑着扑进温泉,孩子一样玩起了戏水,顿时温泉里水花四溅。

“师父,我练成了,真的练成了。哈哈哈”

云乔仍然笑着,但笑容里却掩饰不住对自己的失望和无奈。她和叔夏在地宫里已经生活了四年,内丹功她也整整练了四年,却只练到第三层。而桓叔夏只练了三年就超越了自己。难道自己真不如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徒弟了?这让从小自负聪明过人c心高气傲的她无法接受。

晚上,她黯然回到练功的石屋,拿起《昆仑内丹功》,翻到一页,目光落在一行字上。

“本门内丹功修炼到第三层之后,阳刚之气愈强,故而女子忌练此功。”

她的耳边又回响起贺掌门临死前的话:“这本《昆仑内丹功》中的内丹经阳刚之气太盛,适合男子修炼,而你是一个年轻女孩子,最多只能练到第三重,练多了容易走火入魔,所以你修炼时一定要慎之又慎。”

她叹了口气:“看来我只给练到第三重了。不能再练下去了。”

第二天一早,二人坐在桌边吃早饭。

云乔问:“叔夏,仓库里的粮食还能吃多久?”

叔夏迟疑着答道:“大约四c五年吧。”

云乔沉吟着:“看来我们要尽快想办法从谷底出去。贺掌门说过,内丹功练到最高层就能出去了。你天份极高,三年时间就能练到第四重,也许再过两年就会练到第十重了。”

叔夏支支吾吾:“师父,你就这么急着出去吗?”

“当然,我离家已经整整四年了,我不知道我父母兄弟都怎么样了?我好想回去看看他们。”

叔夏心里有点难过,师父有家有亲人,而自己却是一个孤儿。离开地宫后,师父肯定会回到父母亲人身边,他的父母都是贵族,肯定不会再让自己跟在师父身边了,那时自己还能再看到他吗?

想到这里,他的心沉了下去。

以后的每天,他都照常练功。但进度明显慢了下来。一个月过去,他内丹功没有任何进展。

急切盼望回家的云乔有点急了,这天她忍不住亲自过来查看他练功。

看他睁开眼睛,云乔焦急地问:“怎么样?练到第五层吗?”

叔夏摇摇头:“还是不行。真气总是提不起来。”

云乔有点怀疑:“怎么回事?你原来练得那么快,为什么现在这么慢了呢?”

叔夏支支吾吾答道:“也许越向上练就越难练吧。”

云乔叹了口气,转身离去。

叔夏愧疚地看着她背影。

傍晚,叔夏坐在桌边,对照云乔写的《诗经》,临摹练字。

云乔终于起了疑心。她盯着他问:“你现在晚上不练功了吗?”

叔夏一面写,一面答道:“我想练书法,希望有朝一日写的字也能象师父一样好。”

云乔蛾眉紧锁:“你当务之急是修炼内丹功,而不是练书法。”

叔夏不语,低头专心写字,

云乔叹了口气:“我感觉你现在对练功越来越不上心了。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?你难道想在地宫里呆一辈子吗?”

叔夏手一抖,勉强笑道:“怎么会?”

“我也觉得不会,地宫里的粮食我们最多吃五年,五年之内,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,否则就饿死在这里了。”

叔夏不说话,只一心写字。云乔无奈地看了他半天,转身上床睡觉了

这一晚两人都没睡着,都在默默想着心事。云乔在想如何尽快离开地宫,与父母亲人团聚。叔夏却心灰意冷,意气消沉。他知道出了地宫,自己与师父就一定会分开,他不想与师父分开,这四年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师徒情深(6) 这天上午,云乔站在温泉边,抬头打量着垂直峭壁,叹了口气。一转头,看见叔夏正在空地上播种种子。她不由走了过去。

“你在种什么呢?好象不是种菜吧。”

“我在种麦子,如果顺利的话,秋天就能收获了。”

云乔脸色一变:“你还真打算在地宫里住一辈子了?”

叔夏不语,低头默默干着。

云乔见他默认了,不由急了,俯下身盯着他的脸:“叔夏,你现在应该竭尽全力去练功,只有内丹功练到第十重,我们才有机会离开地宫。我苦心教了你四年,不想看到你象农民一样在这里种粮食。”

叔夏脸色微变:“师父,记得几年前你替我赎回卖身契时说过的话吗?”

云乔神情一变,回忆一闪而过,

她郑重地说:“桓叔夏,从今天起,你就是一个自由的人,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,每个人活着都要历尽艰辛,所以要珍惜每一天,不要虚度光阴。”

叔夏望着她:“当年你曾经过说,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,我喜欢地宫里的生活,这是我想要的生活,您就成全我好吗?”

云乔失望之极,站起身说了一句:“好吧,我不勉强你。你就留在这里种粮食吧。”

她转身快步离开。

她回到练功的石屋,拿起《昆仑内丹功》,目光又落在那行字上。

“本门内丹功修炼到第三层之后,阳刚之气愈强,故而女子忌练此功。”

耳边又响起叔夏的话:“当年你曾经过说,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,我喜欢地宫里的生活,您就成全我好吗?”

她自言自语:“现在已经不能指望他了,靠谁也不如靠自己,我就不信我练不到第十重。”

叔夏忙了一天,这才把种子种好,浇好水。他看了看天色,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。他来到厨房,象往常一样把饭菜做好,然后走到石屋前:“师父,吃晚饭了。”

房间里传来云乔的声音:“我在练功,你先吃吧。”

叔夏只好坐下来等。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师父出来,只好一个人吃晚饭。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。

夜深了,云乔仍然全神贯注地运功修习,真气已经被她引到脑后的风池穴,她一阵欣喜,按第四层心法提示,想强行把真气引至后顶穴然后顺着百会穴引出,但突然之间一阵天旋地转,她眼前一黑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叔夏坐在房间里等得心焦,终于忍不住走到房门前:“师父,你练完功了吗,饭菜都凉了。”

石屋里没有回音。他又叫了几声:“师父,”还是没有反应。

不祥预感袭来,他推开房门:“师父。”顿时呆住了。

云乔面色惨白晕倒在练功坐的蒲团上,胸口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。

“师父。”叔夏哭喊着奔过去,扶起了她:“师父,你怎么了,快醒醒。”

云乔还是一动不动,浑身冰冷。

这一刻叔夏自己也差点晕过去。他强作镇静,颤抖着手试了试她呼吸,鼻息尚在。与此同时,他目光落在她身边翻开的经书上,意识到她很可能是练功时走火入魔了。他抱起云乔跑回卧室。

他把云乔放在床上,双掌抵在她后背上,缓缓把真力注入她体内,打通她身上所有穴道。一刻钟后,云乔身体渐渐温热起来,他大喜,知道她已经无性命之忧了。于是继续把真力注入到她体内。

又不知过了多久,叔夏只觉筋疲力尽,整个人好象虚脱了一样,他知道自己真力已经快耗尽了。他止住手,轻轻把她平放在床上,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。

他取来手帕,轻轻擦拭她胸口的血迹,突然他的手停住了,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,他看到了她胸部的裹胸,裹胸下柔软高耸,曲线玲珑,美到了极致。

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,肤白如雪c容色倾城的木公子原来是一个女人。恍惚之间,许多画面浮现在脑海。

云乔回头说:“对了,我忘了告诉你了,我洗澡时最讨厌身边有人看,以后我洗澡时,你千万不要靠近。

她在温泉边洗脸,背对自己的她一头黑发象瀑布一样垂落,美得简直有点不象男人,倒象一个ěi nu。

她坚决拒绝了:“不行,你不能和我睡一个房间。

叔夏盯着她笑了:“师父,没想到,你一个男人,居然,还会做针线活。”

云乔:“这些都是女功,我——”

叔夏笑了:“是啊,你连女人的针线活都会干,可见你比我聪明多了

他的目光又落到经书上,翻到其中溅了血迹的一页,看到了一行字。

“本门内丹功修炼到第三层之后,阳刚之气愈强,故而女子忌练此功。”

他一呆,又回忆起白天云乔说过的话:“叔夏,你现在应该竭尽全力去练功,只有内丹功练到第十重,我们才有机会离开地宫。

原来如此。自己不肯继续修炼内丹功,师父着急之下,不顾禁忌,强行修炼才走火入魔的。

他后悔得连连拍打自己的头:“桓叔夏,你真是一个傻子c混蛋,四年朝夕相处居然没看出来她是一个女人。又为了私心不想离开地宫而不肯修炼内丹功,这才导致师父走火入魔。”

过了片刻,他稳住心神,把她沾满鲜血的外衣脱去,拿过一件干净外衣想给她换上,可是当戴着裹胸的美丽身体暴露在他眼前时,他只觉气血上涌,一颗心突突狂跳起来。他不敢再多看,生怕亵渎了自己最尊敬的师父,他手忙脚乱给她换上干净的外衣,可目光还是无意中看到了云乔白藕般的手臂上一处鲜艳的红点,他呆了呆,突然想起了什么,拿起那本《昆仑拳剑要术》,目光落在开篇《收徒要则》上。

“本派招收女弟子,必由年长女弟子验明守宫砂,守宫砂,乃父母涂在女婴手臂上朱宫干粉末,色鲜红,终年不会消,但一旦和男子合欢,既立刻消失于无形。有守宫砂者方为处子,故本派招收女弟子必为有守宫砂之处子。”

他恍然大悟,云乔手臂上的红点一定就是她幼时她父母在她手臂上点的守宫砂了。

他轻轻给她盖好被子,目光落在她美丽苍白的脸上,久久没有移开。

凌晨,云乔睁开眼睛,一眼看到了叔夏焦虑苍白的脸,

“师父,你醒了?”

云乔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被他按住了:“师父,你练功时走火入魔,吐了大量鲜血后身体虚弱之极,还是躺着好好休息吧。”

云乔无力地靠在床上,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,随后她看到翻开的经书,脸色不由一变,抬眼看他:“你,你知道了?”

叔夏转开目光:“对,原来你是一个女子。内丹经上说得明明白白,内丹功练到第三重后,女子忌练此功,你强行修练,所以才会走火入魔。”

云乔脸一红,低下头。

叔夏回头盯着她:“只怪我太笨,四年了居然没看出来。师父,当初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?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?”

云乔避开他的目光:“当初我行走江湖,乔装成男人要方便一些,至于后来一直瞒着你,也是因为便于我们师徒相处。”

叔夏叹了口气:“你饿了吧?我把饭菜端上来。”

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,这时天已经大亮。二人都已经筋疲力尽,躺在床上休息。

云乔望了他一眼:“叔夏,这次我走火入魔,多亏你及时发现并且给我输送真气疗伤,谢谢你。”

“没什么,这是应该做的。师父,”他突然坐了起来,“你答应我,不要再练内丹功了,这次我都要被你吓死了,如果你不在了,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——”

云乔心一颤,望见他满脸泪痕,几乎要哭出来,不由也动了情,她说:“我知道,我是太想回家了,才冒险修炼的。

叔夏又问:“师父,你真的很思念你的父母亲人吗?”

云乔点点头:“是的。我最思念我生母和我弟弟,我父亲三妻四妾,我生母是我父亲的爱妾,她生下了我和我弟弟。而我父亲的正房嫡妻性格跋扈又爱妒忌,平时对我父亲所有姬妾十分刁难,我离家四年了,真不知道我生母现在怎么样了?”

“你担心因为你的离家,你生母会受你嫡母的气?”叔夏问。

“对,我离家四年,下落不明,我生母肯定急坏了,还有我弟弟,我离开家时他还不到一岁,前几天我还做梦,梦中他一直对着我哭,叫我姐姐——”说到最后,她哽咽了。

叔夏愧疚低下头:“师父,对不起,我这些天确实没有尽力练功,我以后不会了,我一定让你早日离开地宫,回到家见到你父母和弟弟。”

“谢谢你。”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师徒情深(7) 以后的每天,叔夏都要用真气给她疗伤。

云乔恢复得很快。一个月后,她就基本上伤愈了。

这天,叔夏扶着她来到温泉边坐下。

“师父,你好好休息,晒晒太阳。我去练功了。”

叔夏坐在草地上,专心修炼,头上冒出丝丝白气。一个时辰后,他伸出手,指尖也冒出丝丝白气,他松了口气,抬头冲着师父欣慰地一笑。

云乔急切地问:“怎么样,进展如何?第五重练成了吗?”

叔夏点点头:“书上是这么说的。”

云乔开心地笑了:“太好了。”

又一个冬天来临。傍晚,云乔坐在床边缝制冬衣。

叔夏走了过来:“师父,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,怎么又做起针线活来了,快上床休息吧。”

云乔指了指他身上:“你个子长得很快,原先的衣服已经短了。”

叔夏低头看看自己露出一截的脚脖,尴尬笑了。

“叔夏,你先睡吧,我把这件缝完就睡。”

“好。”

躺下后,他还是睡不着,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云乔,她一针一线缝制着冬衣,烛光下她恬静如水,美得象一幅画,又象一首诗,常常让叔夏情不自禁看呆了眼。

云乔无意中向这边瞥了一眼,叔夏吓得赶紧闭上眼睛。自从得知师父是一个女人后,他心里就隐隐藏着一个念头,他不敢说,甚至不敢想,但这个念头一天却比一天强烈。一到夜深人静就开始折磨他。现在这个念头又跳出来了,他想娶云乔做妻子,一辈子跟她生活在一起。但他又知道这不可能,师父是一位千金xiǎ一 jiě,而自己却是一个寒门子弟,自己有什么资格娶她?她父母和她的家庭根本不会答应。

一想到这儿,叔夏又黯然了。

早晨,二人坐在桌边吃早饭。

云乔看着一桌子的菜:“你做了这么多菜,我们俩人怎么吃得了?”

叔夏一边为她挟菜,一边说:“你在养伤,必须多吃。”

云乔有点发愁:“你天天给我熬鱼汤,肉汤,我每顿都吃那么多,吃胖了怎么办?”

“胖了才好呢。”叔夏又给她挟了一筷子的菜。

云乔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菜,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:“我好象真的胖了,不能再吃了。”

叔夏仔细打量着她的脸,说:“胖就胖吧。反正这地宫里除了我俩没有第三个人,只要我不嫌弃你就行。”

云乔蛾眉一挑,瞪了他一眼:“你敢?”

叔夏哈哈大笑。师父轻嗔薄怒的样子别有一番可爱,他怎么看也看不够。

云乔见他还在笑,气得站起身打他。他下意识躲了一下,反手抓住了她的手,两人双手相握,四目相交,心竟不约而同跳了起来,脸也红了。

云乔缩回手,回身坐下吃饭。叔夏也坐直身子,假装继续吃饭。他们谁都没再说话,甚至都不敢再看对方一眼。

晚上,他拿起笛子:“师父,我为你吹一首曲子吧。”

云乔慵懒地闭上眼睛:“好。”

她听着低沉悠扬的笛声,渐渐进入了梦乡。叔夏见她睡着了,于是轻轻走过来,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。

冬去春来,这已经是他们在地宫共同生活的第五年。

春风吹过。二人坐在温泉边。云乔吹起了笛子。叔夏专心听着,目不转晴凝视着她。一曲吹罢,云乔放下笛子。

叔夏鼓掌喝彩:“你吹得比我还好。

“我才不信呢。”停了停,她抽出了宝剑。

叔夏担心地问:“师父,你的伤——”

“别担心,已经几个月了,我的伤完全好了。我会注意的。”说完,她轻轻转动长剑,舞了起来。

她一招一式都放慢了速度,显然没敢运用真气。可慢下来的剑法却更象一支优美的舞蹈,轻灵飘逸,曼妙无比。叔夏呆呆看着,突然心念一转,他拿起笛子,配合她舞剑的韵律,吹了起来。

一时间,笛声与剑影遥相呼应,剑影翩翩,宛如仙子下凡,而笛声婉转,恍若天上仙曲,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,舞剑的人和吹笛的人都久久沉醉在其中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云乔首先停了下来。她额头浸出了细小汗珠,脸色绯红,一张脸蛋娇美异常。

叔夏取出手帕递给她,云乔接过来擦去汗珠。她望着叔夏淡淡笑了。整整五年过去,当年那个稚气瘦弱,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少年,如今已经长成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青年了。他今年十九岁,不但武功越来越精进,而且人也出落得越来越英俊。当他用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盯着她时,她的心竟然莫名其妙跳了起来。她常常下意识提醒自己,自己与他是师徒,两人之间绝对不可以逾越此身份。

“师父,你想什么呢?”叔夏问了一句。

“哦,没什么,我们回去吧。”云乔转身向回走。

叔夏跟了上去。

夏天来临,叔夏内丹功已经修炼到了第十重。

“师父,这几天我要修习内丹功的最高阶段第十重,书上说至少也要三昼夜,我要在练功房呆三天三夜,这期间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云乔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
叔夏又嘱咐她:“我已经做好了几天吃的咸肉和干粮。你自己烧点开水就行。”

云乔心里涌出莫名的感动,她点点头:“第十重最重要,也最为凶险,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。”

叔夏笑了笑:“放心吧。”

他转身向石室走去。

云乔目送他背影,突然叫住了他:“叔夏。”

叔夏回过头。

云乔轻声说:“如果能练成当然最好,但如果真无法练成就不要强求了。以免走火入魔。”

叔夏眼圈有点一红,他用力点点头,扭头进了石室。

晚上,云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她盯着对面空着的床铺,心也空荡荡的。五年了,每一个晚上两人都睡在一个房间里,今天还是他们分开的第一晚。最后她实在睡不着,披衣下床,打着灯笼来到叔夏练功的石室。

她轻轻推开石室的门。叔夏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,面无表情,已经完全入定。云乔轻轻向他走了几步,但走了几步就站住了,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巨大的气团挡住了他。可以想见内丹功第十重气场之强。她只好退出石室,关上房门。

第二天早上,她坐在桌边吃饭,吃着他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咸肉和干粮,因为她不会做饭,所以他细心得连她三天吃的伙食都为她准备好了。

她心里再次涌起无限的感动。

白天,云乔站在温泉边空地上,看着叔夏播种的种子已经露出麦苗。她轻轻叹息一声,用勺子在温泉里舀了水浇灌麦苗。浇完水,她直起身,抬头看到天空阴云密布,空气也异常闷热,似乎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。

晚上,云乔躺在床上,听着外面狂风暴雨,心里掠过极为不安感觉。她披衣下床,又一次来到练功房。

叔夏仍然坐在蒲团上练功,昨晚他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团已经消失,但令人害怕的是他的脸色变幻不定,时而血红c时而铁青,看上去极是骇人。

云乔忍不住叫了一声:“叔夏,你不要紧吧?”

他却毫无反应。

她这才意识到他根本听不到。她悄悄走过去,坐在一边静静守侯。

清晨,云乔走出地宫,突然发现原来一直清澈见底的泉水变得异常混浊,泉眼里还不断冒出黑色气泡。她脸色大变,抬头一看,暴雨过后的天空出现了条状云彩,闪着诡异的光芒。她呆了呆,转身跑回石室。

她冲进石室,大声对叔夏喊道:“叔夏,泉水变混,天空出现异样条状云彩,这一切都是古书中地震的预兆,昆仑山谷马上就要地震了,地宫也会蹋陷。我们必须马上走。你听见了吗,

叔夏仍然闭目端坐,毫无反应。

云乔几乎要哭出来了:“你快醒醒,不要再练了,再晚就来不及了。”

她不顾一切上前想拉住他,但手快靠近时又停住了,她意识到他正处于修炼内丹功最高c也是最为凶险的阶段,自己这样强行打断他练功,他一定会走火入魔危及性命。

怎么办,怎么办?她急得哭了出来。

过了一会,她强迫自己镇静,开始为离开地宫做准备,她把所有银两,装着清水的水壶c干粮咸肉和昆仑山地图收进行囊。做好这一切,她再次来到石室守在叔夏身边。 她心里默默祈求地震能晚些发生,只要熬过今晚,明天就是叔夏练功第三天,那时他也许就练成内丹功清醒过来。

她在恐惧和惴惴不安中度过了最难熬的白天。半夜时分,叔夏脸色终于慢慢恢复正常,云乔如释重负,难道他第十重已经快练成了?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,期待他尽快醒转。

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.biqugedu.com 正文 师徒情深(8) 清晨的光亮终于透进地宫,叔夏睁开了眼睛,第一眼看到就是云乔美丽焦急的脸。

“叔夏,你感觉怎么样?第十重练成了吗?”她问。

他真气运转全身,只觉通畅无比,他站起身,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无穷气力,他微笑着点点头:“好象是吧。师父,我饿了。”

云乔连忙把干粮和水碗递给他,三天三夜没吃东西的叔夏接过来,大口吃了起来。

叔夏一面吃,一面听到师父急急说道:“叔夏,从昨天开始,泉水变混,天空出现异样条状云彩,这一切都是古书中地震的预兆,我判断昆仑山谷马上就要地震了,地宫也会蹋陷。我们必须马上走。我已经收拾好行装,就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逃离地宫。”

叔夏脸色大变,放下手里的干粮:“什么?真的吗?”

话声刚落,外面传来天崩地烈的巨响,紧接着地宫剧烈摇晃起来。

云乔脸上失去了血色:“一定是地震发生了。”

二人冲出地宫外,看到山谷四周陡峭的崖壁成片断裂开来,大大小小的碎石轰隆着掉落山谷,很快堵满了山谷,谷底腾起令人窒息的烟雾。两人不约而同对望一眼,心情沉重到了极点。

云乔不由灰心丧气:“昆仑山谷已经崩塌,即使练到了内丹功最高阶段,也插翅难飞。”

叔夏沉默不语。

他们回到地宫,相对无言默默坐着。外面崩塌之声不绝于耳,地面也剧烈摇晃着。

云乔苦笑道:“看来我们真的要死在此处了。”

叔夏歉疚地看着她:“对不起,师父,我答应过你,带你离开地宫,让你回到家与父母兄弟团聚。可我最后还是没能做到。对不起。“

云乔眼中含泪:“这怎么能怪你,你已经竭尽全力练成内丹功了。可惜还是没有用。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。命中注定我葬身于此。”

叔夏望着她,突然笑了一下:“师父,其实这五年来是我一生中最开心快乐的日子,谢谢你。”

云乔抬头望着他。

叔夏说:“命运已经待我不薄,给了我五年开开心心c快快乐乐的日子,最后还和我最尊敬和最喜欢的人死在一起,我已经没有遗憾了。”

云乔脸微微一红,避开了他的目光。她低声说:“可我不想死,我还没见我娘和我弟弟最后一面,他们一定望眼欲穿等着我回去。”

叔夏凝视着她:“其实我一直想问你,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xiǎ一 jiě,身份娇贵,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昆仑山?”

云乔恨恨答道:“都是被我嫡母害的。”

叔夏惊讶地问:“你嫡母,你父亲的正房妻子?”

“是。我虽然是庶出,但我父亲却在所有子女中最疼爱器重我,自我小时候起,他便象我几个哥哥一样培养教导我。而我嫡母生的二个女儿反而不受他重视,这引起了我嫡母不满,五年前,我刚满十七岁,她乘着我父亲外出不在家,给我定了一门亲事,想把我许配给她的侄子—— 一个比我大二十岁的男人,我当然不愿意,我的丫环平儿推荐我找相士算一算如何取消这门亲事,于是我私底下找了当地最有名的相士算卦,卦上只有一句话:西奔昆仑紫气东来。我问相士这是什么意思,相士却说天机不可泄露,反正你西行到达昆仑山就会一切吉祥如愿。

我自己理解为昆仑山乃香火鼎盛之地,我到昆仑山烧香就会得到神明庇佑c逢凶化吉,等我父亲一回来,他就会取消这门亲事了。于是我留下一封信,以外出烧香c为母祈福为名离开了家。我带着二个丫环平儿c巧儿来到昆仑山烧香。没想到到了昆仑山,不但我最贴身的二个丫环命丧于此,连我自己现在也要困死在地宫中。什么‘西奔昆仑紫气东来’,我看是‘西奔昆仑三人丧命’。我真是被那个相士害惨了。

叔夏一下子被她后二句话逗笑了,他越想越有趣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
云乔气不打一处来,盯着他问:“你笑什么?我现在都快急死了,”

叔夏仍然笑着:“那个相士没有说错啊,西奔昆仑紫气东来,你到了昆仑山就遇到了我,我们一起在地宫中生活了好几年,你自然不会嫁给那个你不喜欢男人了。这门亲事也就取消了。这不是吉祥如愿吗?”

云乔脸更红了,生气道:“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,我们现在都快死了,你还有心情开玩笑?”

叔夏收敛了笑容:“我要感谢那个相士,如果没有他这句话,你不来昆仑山烧香,我一辈子也遇不上你。永远也学不到昆仑剑法和内丹功。”

“可就算你现在练成了至高无上的内丹功,也出不了地宫啊。相士骗人,贺掌门也骗人,我以后再也不相信这些预言了。”

叔夏沉思着,脑中灵光一闪,他抬头看了看地宫四壁:“师父,你想过没有,贺掌门临终前说“练到最高十重者内功臻于化境,那时就可以从此地宫出去了。”他指的地宫出口也许并不是我们一直以为的‘谷底’,真正的出口也许在地宫内。

云乔一呆:“地宫内?”她环顾着四壁,急切地问:“你说得有道理,可地宫这么多房间,上哪儿去找真正的出口?”

“你跟我来。”叔夏大步向地宫入口走去。

云乔连忙跟了过去。

二人站在地宫入口处的巨龙石边,叔夏打量着巨龙石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
云乔惊讶地问:“你是说地宫出口就是入口?你打算推开巨龙石?可你就算练就了至高无上的内丹功,也推不动巨龙石啊?“

叔夏眉毛一扬:“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?”

他动功于掌,伸出双掌抵在巨龙石上,大喝了一声,运起全身真力去推巨龙石,云乔在一边打着火折紧张地看着他,她看到他脸色越来越红,头顶冒出丝丝热气,知他已经把内丹功发挥到了最高层第十重,可这发挥到极致的无上内功,真的能推开重逾千斤的巨龙石吗?

一刻钟后,可对于云乔感觉却无比漫长,巨龙石竟然缓缓移动了,云乔大喜,情不自禁叫起来:“动了,巨龙石动了。”

巨龙石终于被他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,刚好容一人通过。叔夏收回手,拉着云乔穿了过去,二人刚冲过去,就听到后面地宫轰然瘫塌的声音。

两人情不自禁互相凝视着,云乔激动得差点哭出来:“原来,原来练成第十重内丹功真的可以推动巨龙石,贺掌门的意思就是地宫出口就是入口——

“对,”叔夏接下去说,“出口就是入口,当初我们跟随贺掌门来到这里,这里已经是秘道的尽头,所以秘道的真正出口应该就在附近。”他一面说,一面查看地宫入口附近的石壁。

云乔跟着他一起查看,终于她看出一侧石壁有异:“叔夏,这里好象是机关。”她扳动机关,石壁上暗门缓缓打开,露出秘道。

两人手牵着手走进秘道,由于长年封闭,阴暗发霉气息扑面而来,二人掩住口鼻,一路狂奔。开始时云乔担心叔夏因为推动巨龙石内力损耗过大,可跑了一段路后,她发现叔夏内力丝毫不见减弱,反而绵长不绝,他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,带着她一路前行。

秘道越来越高,越来越陡,好象一直通向山顶。最后,云乔体力有点支撑不住了,速度也慢了下来。可她还在咬牙坚持。

叔夏感觉到了她的吃力:“师父,你是不是累了?”

“嗯,叔夏,我们歇一会吧。”

“不行,秘道随时会崩塌,我们多呆一分钟都很危险。我们必须尽快出去。师父,”他蹲下身,“我背你吧。”

云乔犹豫了一下。

叔夏催促她:“我体力完全没问题,快点上来。师父。”

云乔只好趴上他背部。

叔夏背着她,一面调息纳气,一面加快了脚步。

云乔一只手打着火折,一只手紧紧楼住他脖子。只觉两边石壁嗖嗖向后退去,她这才惊异发现,叔夏背负她跑的速度,竟然比牵她的手跑的速度还要快。原来刚才是自己拖了他的后腿。他练就了最高层内丹功,功力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秘道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石门,叔夏放下她,然后单掌用力一推,随着吱嘎嘎响声,石门终于打开了,他们冲出门,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清新空气。 两人站住后,不约而同回头去看,远处山谷地宫轰隆隆塌陷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,腾起的巨大烟尘笼罩了整个山谷。

两人互相凝视了良久,他们都已筋疲力尽,已经没有任何精力思考,出于本能,云乔扑进了他怀里,叔夏也伸出手紧紧搂住了她,这一瞬间他们都落泪了。因为他们知道,如果没有对方,他们都不会坚持到现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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